孤男寡女(2 / 3)

小說:你還在 藍白色 作者:藍白色

可恢復一貫沒心沒肺本質的她,卻更加難纏。加上她又是合作伙伴的千金,孫建嶽只能被迫成了梁大小姐的男傭,煮飯、買菜、煲湯,他累,某小姐還恬不知恥:“你下次湯別煲的這麼好,他都懷疑是不是我親手做的了。”

孫建嶽正在切菜,聞言愣了幾秒——刀一丟,就開始解圍裙。他轉眼出了廚房,動作太快,梁琦沒攔住,她追出來:“你做什麼?”“臨時有事,要出去一趟。”“那我怎麼辦?”“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她氣焰一挫,噤了聲。孫建嶽在一室安靜中換好衣服。從臥室出來,他已是西裝筆挺,她還呆立原地——又是那副受傷小白兔的樣子。

孫建嶽暗自咬牙,他知道的,明明白白知道的,那個在她心靈深處紮了根的男人,佔據著她的一切,包括最珍貴的……愛情。

可還是敗下陣來——孫建嶽沒了脾氣,走過去輕聲細語:“我要去辛巴威一趟,一個多月。這段時間幫不了你了。”梁琦被他說得越發緊張,可轉念一想,又篤定他在開玩笑,不覺沒心沒肺地笑開。

她儼然把這兒當自己家,對孫建嶽的話不太上心,慢條斯理地踱到客廳,準備玩遊戲,順嘴問了一句:“你不是才從那裡回來嗎?”

孫建嶽不置可否,繼續之前的話題:“你這段時間可以找樓下茶餐廳的廚師幫你,價格很公道。”茶餐廳?廚師?梁琦不幹:“那怎麼一樣?”“怎麼不一樣?我在你眼裡不就是個廚……”孫建嶽說不下去,換言道,“你也可以找Jerry幫你,如果你不嫌棄他的廚藝的話。”Jerry是他的合租室友,但顯然梁琦不這麼認為,她總認為Jerry是他的戀人——有時真想到她腦袋裡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到底是怎樣一個強悍又執拗的腦子。有沒有一點溫婉,有沒有半點……他的身影。

孫建嶽走了,辛巴威。臨行前對她說了最後一句話:“心裡沒有你的人,不要妄想某天他會被你打動,雖然這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是要適可而止,偶爾也要想想自己。”

之後幾日,梁琦滿腦子都是他這句話。於是難得在晚餐時間單獨面對向佐,便有意試探:“我爸爸要我回美國。”對面的向佐執著刀叉的動作沒有半點停頓:“是該回去一趟。”真是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我走了誰給你煲湯?”

“不喝也可以。”她十分執拗,盤中的義大利麵被她無意識攪得稀碎:“你手頭這個遺產case這麼棘手,營養跟不上你會垮的……”他只是搖頭,笑笑,不言,不語。梁琦終於坐不住,拎了包,起身就走,慌不擇路,撞到了侍應生也不知道。向佐坐在那裡,看著這一切,見她腳步一晃,差點摔倒,他下意識的,幾乎要衝過來扶她。只是“幾乎”……在起身的那一刻,向佐生生一頓,重又坐回去。她險險穩住重心,第一件事就是回頭看他。向佐在前一秒已低下頭去。她只看到這個男人,事不關己般,正低頭切他的牛排。他的刀哪是在切牛排?明明一刀一刀,全割在她心口。向佐再抬起頭來,梁琦早已飛奔向門口。狼狽不堪,再美的小黑裙,也無法讓她光彩照人了。這世上沒什麼事是放不下的,痛了,自然就會放下——她那麼聰明,他信她懂。味同嚼蠟,向佐吃完自行回家。前些日子夜夜歸家,公寓裡都是燈火通明——這個女人在等他。向佐今晚進玄關,面對一室黑暗,心裡竟有一絲涼意。

習慣還真是可怕的東西,她鯨吞蠶食般介入他的生活,如今終於肯離開,怎麼反倒是自己一時無法適應?苦笑著脫鞋進屋,開了燈。再度熬夜工作,有些撐不住,向佐進廚房泡咖啡。黑咖啡,不加糖——他的習慣。可咖啡機上,花燦燦的一張便利貼令他頓住動作。梁琦的花體籤,潦草到除了他沒人再看得懂:I boughtCoffee—mate,in these condfloor of the cabinet. Don’t drink black coffee anymore.

摘下那張便利貼,反覆地看,只能苦笑。他的習慣被她打亂得徹底,咖啡加糖,不調鬧鐘,亦或是,不再只買暗色調的傢俱物什……向佐幾乎要抬手開櫥櫃了。

只是“幾乎”……她不會再到這裡來了——向佐轉念就把便利貼扔進了垃圾簍。

再度工作到凌晨,他看了眼電腦右下角,2:27,這才捏著眉心關電腦。沖澡的時候電話陡然鈴聲大作,向佐渾身溼漉,不情不願關了水,伸臂將玻璃外的掛式聽筒扯進來。

“梁琦的親屬嗎?這裡是聖瑪麗醫院……”向佐猛地一怔。他一生中,心跳從沒那麼快過。他趕到醫院,並沒有見到梁琦。“梁小姐在裡面錄口供。”向佐根本沒聽清醫護說了什麼,徑自要往診室衝。醫護趕緊來攔:“她只是燒傷了手背,沒有大礙!”他神智一晃,這才清醒。一抬頭,就從玻璃視窗上看到自己的狼狽樣——頭髮猶自滴水,衣衫不整,神色焦急。警員錄好口供出來,向佐從門縫中窺見她安好無損地坐在那兒,心下一鬆。警員苦笑:“一場誤會而已。這位小姐為了煲湯,差點把人家公寓燒了。因為公寓戶主不在,所以懷疑她擅闖民居。”房屋戶主也在,是個叫 Jerry的年輕人。向佐在警員面前耐著性子聽完,開好支票,要賠給Jerry,他沒收。 到了梁琦面前,看到她慘白的臉,燒傷的胳膊,向佐再沒有好脾氣。

眼前這一幕令他的心臟迅速糾緊,那種懊惱的、心疼的痛,無可消逆。向佐終於忍不住發飆:“你就這麼有空?除了煲湯就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

“我只是想學著做……”

他毫不留情地打斷:“你的手是用來拿筆拿書的,不是用來切菜拿鍋做家庭主婦的!”梁琦從沒被人這麼劈頭蓋臉教訓過,幾乎從座位上跳起來:“我為了你也有錯了?”“錯!最錯的就是什麼事都是為了我!傷了你自己,有必要嗎?”他說的很對,梁琦無言以對。心裡沒有你的人,不要妄想某天他會被你打動……悄然的一句話慢慢在她腦中迴響。孫建嶽,該死的,你不在,我還能向誰倒苦水?現在心裡很苦,很苦……恨,梁琦終究想到了這個字眼。向佐的車子胡亂停在醫院外,此刻若不是凌晨,不知會收到多少罰單。

如此擔心一個人出事,以至於手足無措,腦子空白,他還是第一次,因此無法解釋胸中那口鬱結到底是為了哪般。梁琦沉默地跟著他上了車。

“我送你回家。”向佐沒再多說,一小時後將梁琦送回她家。梁琦隻身一人在外,梁父特地購下這處房產給她,大而冷清。請的工人都被梁琦解僱了,只留下門衛。

她不需要工人,不是因為她可以照顧自己。只是,她只需要他。“留下來陪我。”車停了,梁琦不肯下車。“……”“就今晚。我以後再也不煩你了。”向佐不是容易妥協的人,聽了心裡煩躁,思忖多時:“好。”房子很大,光主屋就有四臥七衛,他住她隔壁,天空泛起魚肚白時,向佐依舊了無睏意。落地窗外是個泳池,他端著咖啡看著,心裡什麼都沒有。開門聲,還有,極輕的腳步聲……向佐沒有回頭。悉悉率率,脫衣服的聲音。他拿杯託的手指陡然僵硬。梁琦自後擁抱他。向佐上身赤著,背脊毫無阻隔地感受她柔軟起伏的胸部。她貼得很緊,雙手繞過來,柔若無骨,一雙柔荑貼在他腰上。她輕蹭著他,手指撩撥,她的唇點在他肩胛處,一點一點地啄。小小年紀,竟已經如此懂得挑起男人的慾望……向佐不是不驚訝。“不要讓你自己變得這麼廉價……”他的嗓音已有些發抖,死死按耐住,終究說出了這句話。她一下子就慌了。“我不甘心!”梁琦手臂收緊,聲線也在抖,卻是帶著哭腔的顫抖。他不喜歡她這樣。她該是年輕活力的,甚至沒心沒肺些都好,總好過她像現在這樣——向佐掰開了她的手,將床上的薄毯扯過來覆住她的胴體。她低著頭,用胳膊胡亂擦淚。向佐終究沒忍心:“你去睡一覺,有什麼事到時候再說。”她不動。他走。那麼多房間,只要沒有她,就好。梁琦不知道該如何紓解此時的窒息感。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撥通了遠在非洲的那個號碼。“有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你要先聽哪個?”“Gigi?”“……”“……壞訊息。”“我差點把你家燒了,廚房毀了。”“你有沒有受傷?”“沒有。”

“那不算太壞。好訊息呢?”

“他終於,不要我了……”

翌日下午要上庭,向佐算準了時間起床,打給名品店訂西裝。向佐知道這驕縱慣了的大小姐捱了自己訓,面子上一定掛不住,他想了一晚,終於尋求到解決之道。試著在一起,可以,但不可以再為他付出這麼多。算是對她,對自己的妥協了吧。向佐這麼想的時候,看見廚房光可鑑人的蒸餾板倒映的自己,是笑著的。他準備了早餐,並不算豐盛,去敲她的門。沒有人應。房門沒鎖,他進去:“Gigi?”沒人。心裡是訝異的,可也沒太當回事,向佐走出臥室。寬敞亮堂的全景式起居室躍入眼簾,門衛正在給傢俱罩白巾。“許叔,這是做什麼?”許叔笑道:“向先生你醒啦,Gigi旅行去了,說是要走很久,她囑咐我把房子空置出來。”“什麼時候的事?”“就是今早……兩小時之前吧。”向佐恍若聽到個笑話,十足地可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轉念一想,她大概真聽他的話,回紐約去了——可這麼想,他心裡沒有半點釋懷,半點也沒有。

梁琦是一張黑金卡走遍世界的人,一時衝動就上了飛機,在飛機上睡得渾渾噩噩,無數次的轉機轉得她暈頭轉向後,她才終於有了點自知之明——辛巴威對於她來說,實在是一個太遙遠的地方。

一下飛機她就打給孫建嶽。“我到了。”“什麼?”孫建嶽完全狀況外。她這幾十小時一直渾渾噩噩,竟被他一句話問醒了。想到他錯愕的表情,她不再覺得心口堵。“我在布法羅蘭奇機場,來接我。”“什麼?”梁琦沒有料到,等到孫建嶽已經是17小時後。

他從南非趕回辛巴威,風塵僕僕地打電話給她:“我到布法羅蘭奇機場了,你在哪兒?”

孫建嶽在這裡,名義上負責厲氏捐助的國際紅十字會專案,實際上工作很清閒,唯一焦慮難安的一次,就是這個女人的突然降臨。

溜到南非看球賽,原本十分愜意,現在卻……彼時梁琦早已找了個英語流利的當地人做地陪,四處遊覽去了。聽到他焦急萬分的嗓音,咯咯笑:“你傻呀,我怎麼可能在機場等你17小時?”梁琦以為他定要罵回來,都等著招架了——那端半晌沒聲音。“……是,我一輩子就傻了這麼一回……”低沉幽嘆,自言自語般的一句。這怎麼可能出自孫建嶽之口?連厲仲謀都被他氣得跳腳,孫建嶽……梁琦此時正在別具非洲風味的小店用餐,旁桌有人烤蝙蝠,她的目光定格在那裡。吃法,有些殘忍……電話那頭的他,聽著這個女人殘忍的調侃:“你慢慢玩,不打攪你了。”“等等……”

孫建嶽沒有等她。電話掛了,人走了。只留下忙音給梁琦。再沒心情看球,可孫建嶽還是回到南非,陪香港來的同事。賽後回下榻的酒店,一宅就是半天,至多去樓上酒吧喝兩杯。更多的時候,是在房間裡喝。微醺時,孫建嶽聽見門鈴響。他問了句:“誰?”答曰:“roomservice!”他扭頭問同事,同事皆是聳肩或搖頭:“沒叫客房服務。”孫建嶽去開門,門開,他微怔。捧著一大籃子水果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服務生,是梁琦。

她的眼睛,總是富含水分,盈盈地泛著水光。這女人一臉懺悔,糾著眉頭仰著臉,望著他,把果籃往他面前送:“Sorry!”她太適合楚楚可人的表情了,即使孫建嶽深諳她的本性根本不是這樣,依舊被她撩撥了心絃。可不多時,孫建嶽後悔了——放她進門,竟一發不可收拾。同事都為男性,出現的是難得的美人,梁琦又樂得被眾心捧月著享受殷勤,於是——相約看球。期間,孫建嶽基本插不上話。

她送來的水果,他半個都沒吃到。喧鬧的球場,進球引起看臺上此起彼伏的歡呼。孫建嶽坐在那裡,她靠過來。“悶悶不樂——我新學的成語。你現在,悶悶不樂。”她像小孩子在學造句,孫建嶽陪不出笑臉。“……”“是我來療情傷,你怎麼不哄我?反而這麼……”孫建嶽只來得及偏頭看她一眼,同事甲就來安慰:“他最近都這樣,陰晴不定的。”

同事乙同一時間遞上杯飲料。非洲大陸,天空最澄澈,即使到了夜晚也不例外,深色的夜幕布滿星辰。孫建嶽一行人去頂樓酒吧消遣,自然,還有梁琦。他知道她酒量好,並不擔心,不料幾個大男人輪流就把她灌醉了。孫建嶽見形勢不對,趕緊衝過去拿開她的酒杯:“別喝了!”“shut up!”真是高估了她,她現在已經醉得不輕。為了把她弄下吧檯,孫建嶽費了好大一番勁,最後幾乎是扛著她離開。

對同事們說:“我送她回房間。”她踢了他幾腳後,安靜下去,可突然就甩脫他,衝上天台去吐。夜風當空,孫建嶽跟著她到天台。梁琦趴在護欄上乾嘔,晚上沒吃,嘔不出來,越發難受。吹吹風也好,她需要清醒,不論身體、頭腦抑或她這顆心,都需要清醒。孫建嶽在這裡陪著她。她開始說醉話。“你知道嗎?他啊……你知道嗎?他說……”孫建嶽儘量讓自己的耳朵遮蔽掉她口中的——那個男人的名字。終究沒敵過她反反覆覆的絮叨。“閉嘴!”孫建嶽終於忍無可忍。她不說話了。她,哭了。

孫建嶽手足無措,慌了。究竟什麼事情,會讓她如此痛苦,孫建嶽覺得自己知道答案。到後面她哭得閉住了氣,就像孩子那樣打起嗝來。孫建嶽沒有紙巾,也不需要給她紙巾——她已拿著他的袖子擦臉。

“Gigi,為了他,不值得……”

梁琦似乎沒聽見:“不準兇我!”

“我沒……”

孫建嶽沒說完,“啪”的一聲,她竟給了他一巴掌。

出手並不重,可他還是呆住了。

“你……”

他依舊沒說話,“唔”的一聲,她吻住了他。

吻得很重,輾轉著,有酒精和專屬於她的味道。孫建嶽霍然睜大眼睛。她意猶未盡地放開他時,兩人間的姿態,已演變成他坐在觀光椅上,而她,坐在他身上。面對著面,胸口貼著胸口,腹部緊貼。她的手,她的腿,都纏在他身上。她停下來,看著他,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孫建嶽這時低頭,邊摸著口袋邊說:“滿嘴酒臭……”她竟聽明白了似的,吸一吸鼻子,似又要哭。孫建嶽終於摸到了口氣清新劑,抬起臉來。“張嘴……”她現在很乖,閉上眼照做。“噝——”的幾聲,清新劑噴進嘴裡,梁琦咂咂嘴:“什麼口味?”

他在她話音落下的一刻精準地堵住了她的嘴。口腔內彼此的百折千回中,孫建嶽嚐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很香,草莓味。一切均演變到不可收拾,他和她在酒店套房的床上滾做一團時,孫建嶽都沒記起他們是如何回到房間的。她要解他的褲子,終於被他阻止。“有沒有醉?”她不理,自以為野蠻地扯他的衣服,並不知她這樣,只會加重他的破壞慾——他拉住她的手:“有、沒、有、醉?”“沒有……”她說著,低頭去舔他的喉結。孫建嶽猛地一怔。一個極大幅度的翻身,孫建嶽反過來壓制住她。“幹什麼?”梁琦一點都不避忌地直視著他的雙眼……她問他想幹什麼?孫建嶽想了想——“……欺負你。”孫建嶽沉聲說完,便低頭欲吻。梁琦“咯咯”一笑,輕易地就躲開了,可她並沒有逃開,而是一個翻身坐在了孫建嶽結實的腰桿上,雙手捧住孫建嶽的臉,眼裡淬著酒意,更多的是誘惑的笑意:“我就讓你看看,到底是誰欺負誰……”話音一落,主動送上綿長的香吻……銷魂的夜晚過後,最尷尬的,或許就是彼此醒來的那一刻。孫建嶽清晨醒過一次,醒來時,看著緊挨著他側睡的大小姐,十分糾結於“尷不尷尬”這個問題。索性再次睡去。再次醒來時,卻已是大白天。陽光照在孫建嶽的眼皮上,暖融融的。孫建嶽終於鼓足勇氣睜開眼睛。可是,梁琦已經不在那裡。大小姐去哪兒了?——逃跑。一覺醒來,看見自己睡在這個男人懷裡,而且是十分黏人地貼著他睡。那一刻,梁琦懊惱地恨不得咬死自己。不能待在南非,更不能去香港,梁琦再次登上飛機,選擇了回紐約。飛機上,腦中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回放那糟糕的一夜——或許,也不是太糟糕……梁琦用力晃一晃腦袋,禁止自己胡思亂想。在飛機上睡得亂七八糟,梁琦一個勁做夢……有沒有醉……幹什麼……欺負你……我就讓你看看,到底是誰欺負誰…………梁琦猛地驚醒。直到班機降臨紐約,她也沒敢再睡。下了機她直接去車庫,那裡有她定點停放的車子。梁琦開著車飆回家,打了個電話給家裡的總機。她告訴自己,回到家,洗個澡,睡一覺,去公司找爸爸吃個飯……一切就又回到原點,不用她再煩心了。車子開到了山道上,她遠遠就按喇叭,家裡的工人開了大門,她開著車直接衝進去。車也不停好,車鑰匙直接丟給工人,她養的雪納瑞也顧不上抱一下,直接跑回主樓。睡一覺,什麼事都沒了,一定!梁琦小跑進主樓大門時還在這麼自我安慰著。低頭快走,她根本沒看見誰正朝她迎面而來。突然一下,梁琦就撞在了某人懷裡。根本沒來得及抬頭,那個摟住她的人,就已先開口:“你這半個月到底去哪兒了?從香港跑了,又沒回紐約,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擔心你!”這擔憂的斥責的口吻,這——梁琦慌張地抬起頭,一看——“M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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