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遊蕩在街上的兩隻變異鬣狗,楚光握緊手中那根帶尖兒的水管,小心繞到了廢墟背後。
雖然他有自信幹掉它倆,但沒必要節外生枝。
況且這些畜生很聰明,甚至知道拿同類當誘餌,誰也不知道旁邊廢墟的陰影裡還藏著多少。
沿著小路穿過破敗的街區。
當看到貝特街兒童樂園的牌子時,楚光總算是鬆了口氣。
前面就是“貝特街”——附近這一帶比較大的倖存者聚居地,裡面居住著一百多戶倖存者。
戰爭爆發之前,這裡曾經是一座兒童樂園,有著大量的遊樂設施和一片寬闊的草坪。
戰後這裡被軍隊劃為臨時避難點,收容了大量從清泉市市區內出逃的市民。
那些難民們後來怎麼樣了無從知曉,不過兩百多年後的今天,這裡已經發展成了一座“小鎮”。
人們用廢棄的塑膠板、雨棚以及木頭和金屬支架,在光禿的泥巴地上混搭成了簡易的窩棚。
像極了“刁民時代”裡的那種。
遊樂園的圍牆是天然的屏障,也在經過粗糙的修繕之後,紮上鐵絲和帶釘子的木板。
遊樂園的中央是一座五層高的古典城堡,很有童話的感覺。只是那表面的油漆早已掉光,面朝市中心的那一側牆體更是垮了大半,只剩下北側的半邊和一座搖搖欲墜的孤塔。
就算是童話,也絕對黑暗童話。
不過即便這座建築破成了這樣,它依然是貝特街上“最豪華”的建築。
同時,也是鎮長的家。
雖然在這裡生活了五個月,但楚光並沒有見過鎮長。那位大人很神秘,很少拋頭露面。
“喲,這麼早就回來了。”
看著從街道拐角處走來的楚光,吊著旱菸的老沃特眯了眯眼,從鼻孔裡冒出一絲渾濁的白煙。
他的手中握著一杆雙管獵槍。
雖然看著有些年頭了,但沒人會懷疑它的威力。
楚光曾經親眼看見過,這老頭只開了兩槍,便放倒了一頭髮狂衝向貝特街大門的變異棕熊。
從那以後,他便一直渴望也能擁有一把。
“在外面耽擱了一夜。”
“外面?”
老頭瞅了眼楚光背後揹著的那根帶尖兒的水管,眉毛挑起了一絲驚訝。
夜晚有多危險,沒人比他更清楚。
每次值夜班,他的食指都不敢從扳機上挪開,任何一丁點兒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全身神經繃緊。
遠郊的異種雖然沒城區裡那麼危險,但有太多的掠奪者對這裡虎視眈眈。
落在他們的手上,下場不會比死在異種手上好太多。
老沃特不太相信,這傢伙僅憑一根鋼管,居然在廢土上平安的度過了一晚。
“出了點意外。”
楚光也不解釋,只給了老沃特一個疲憊的眼神讓他自己去體會,接著便徑直穿過聚居地的大門。
貝特街只有一家廢品回收站,位置很好找,挨著聚居地正門旁。
捲簾門下襬著一臺永遠走不準的老式電子秤,旁邊立著“價格公道、童叟無欺”的牌坊。
這家店是鎮長大人的產業,也是貝特街唯一收購廢舊零件和變異鼴鼠皮的地方。
為了壟斷撿垃圾的生意,這位獨裁者甚至專橫地頒佈了一項法律。
即,所有人不得將捕獲的獵物和撿來的垃圾,私自賣給途經此地的商隊。
而理由則是為了保證貝特街的貨物能夠賣出合理的價格,而不是被“狡猾的商人們”在價格上無恥的壓榨。
這種蠻橫無理的規矩之所以能夠透過,一定程度上也和這裡的倖存者們都很愚昧有關。
而一般商隊也不會冒著得罪這位獨裁者的風險,去拾荒者們的手上收購那點兒少的可憐的物資。
他們只做大買賣。
而且只和信得過的人做買賣。
“賣?還是買?”
店主是一位五十歲的老人,名字叫查理,據說以前是外省某個避難所的居民,後來被抓去做了奴隸,直到鎮長將他從某個奴隸主手上買下來,將和拾荒者們打交道的工作交給了他。
這裡大多數居民都是土生土長的“廢土人”,沒有受過任何教育,數學都很爛,而且是爛到一百以內的加減法都可能算錯的程度。
但查理不同。
他是從避難所裡出來的。
雖然這片廢土上的避難所沒有一座是完全相同的,但有一點卻是大同小異。
能住進那裡的人無一不是戰前社會的精英,他們的孩子不但從父輩那裡繼承了聰明的頭腦,更是從啟蒙時代便接受了良好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