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監又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宮裡稱得上貴人的不少,但一般的嬪妃之流都不夠格指派他,能讓他這樣的人數得出來。
她怕惹張太監懷疑,不敢細問下去,安慰道:“老爺敷衍一下就是了,辦了辦不成,總不能十分責怪老爺。”
張太監嘆氣:“只能如此了。”
半隻腳踏到那邊船上,下不下來都不容易。
在家盤桓了兩日,他心情好了不少,重新回宮裡去了。
周太太獨自尋思半天,不確定這訊息要不要送出去,畢竟有些沒頭沒尾的,正猶豫間,張懷揹著個包袱來了。
張太監其實沒叫張懷過來,不過周太太平時吃的用的沒少塞給張懷,張懷對便宜嬸孃的印象很好,這一下要出遠門,就自覺地繞過來說了一聲。
“叔叔叫我去青州辦件要緊的事,得有陣子呢,嬸孃,我沒回來時,你要是有事,就等叔叔出宮再說。”
“……”周太太壓下心中情緒,笑道,“好,你去那麼遠,就帶這點東西怎行,快等會兒。”
緊著把家裡現有的能用上的東西又打了個大包袱塞給張懷,張懷嘿嘿笑著接過來:“多謝嬸孃,嬸孃待我,可比我娘還大方。”
高高興興地走了。
周太太忙打發楊升去找一直留守在附近的孟三。
訊息過了兩道手後,傳到了落霞莊。
孟三快馬趕到時,蘭宜與沂王正用晚膳,她聽了,想了一想,就繼續用起膳來。
太子派人往青州的用意不難猜,她也不往心裡去,太子幹這樣的事不只一回了,比如她跟沂王在仰天觀遭逢就算,不過這次用上了張懷——
蘭宜心道,太子精心培養的人手不會都在之前跟沂王的交鋒中損失得差不多了吧?
想到此處,她忽覺未聽見沂王的動靜,一抬頭,才見到沂王冰霜一樣的臉色。
蘭宜有點驚訝。
沂王又不是不知道張懷是什麼成色,以他的城府,何至於動怒。
她不想招惹沂王——說不定就要招來什麼穿衣寬衣的差事,便悶頭不響,繼續把飯吃完。
她自覺已經足夠遠避是非,但“是非”還是在飯後找上了她。
被壓在炕上時,她一下悶得差點喘不過氣。
“你——做什麼。”
她掙扎著推他,沂王才讓開了一點,但整個人仍舊覆蓋著她。
蘭宜聽到他略顯沉重的吐息。
不是別的,是他在壓抑怒氣。
蘭宜心裡意外,才受傷那時他都沒有如此,不便動彈了都要說些瘋話來調弄她,今天已好些了,卻忽然發作,難道青州還真藏有什麼他不能為人所知的弱點或是秘密?
他不把身體的重量放下來,蘭宜倒也不那麼介意,又等了一會,試探問道:“王爺,出什麼事了?”
“沒事。”
這兩個字近於咬牙切齒,蘭宜一點不信。
不過她也不問了,問也問不出來。
就懶懶地躺著,她反正沒什麼可生氣的,剛吃完飯,歇一會也不錯。
但她單方面的愜意沒維持多久,沂王忽然伸手摸索她的衣裳。
他一隻手要撐著以免壓到她,用的是中箭受傷的那隻手,蘭宜愕然掙扎又不敢用力:“才吃過飯,我不要——”
哪有這樣的,她現在一點都沒有那個興致,而且他含怒而行,她也有點害怕。
真憑武力,她是拒絕不了的,哪怕他傷了一隻手也一樣。
沂王看向她的臉,動作方停了停。
他低頭以唇碰了碰她額頭和盈盈顫動的眼睫,低道:“別怕,我不做什麼。”
他確實沒做太過分的事,只是解開她的衣襟,手掌一層層探進去,沒有阻礙地接觸到她平滑溫潤的小腹時,就覆上去不動了。
他也不再說話。
蘭宜怔怔地,他手掌很熱,收著力道,像他的情緒一樣有點壓抑。
她意會到了他想說什麼。
但她是辦不到的。
她偏過頭去,一滴淚順著眼角落入髮鬢,很快消失不見。
像她從來沒有哭過,也再沒有過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