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龍圖欲言又止,最終沒有繼續說下去。
跟在皇帝身後的欽天監監正沉聲道:“此次有人給陛下託夢,以我看來,最大可能性是未來的陛下透過一些手段,提前預警。”
“哦?”
白曜權怔了怔,若有所思,“如此說來,那叫獨孤的老者,也能是來自未來?”
“七成可能。”
“等他體內的神脈和昊天神運轉移到玥兒身上,就殺了他,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白曜權問道。
監正搖頭,“微臣方才用昊天相術仔細觀察過,認為此人無法被殺死。”
白曜權臉色陰沉下來,“不死之身?”
“倒也不是。”監正不知道如何開解釋,簡單說道,“身死容易,魂滅不易。若想徹底殺死他以絕後患,唯有一種方法,那就是讓他自己,殺了他。”
這似乎很荒誕拗口的話語,並沒有讓白曜權迷糊,瞬間便明白過來,“讓這個世界的他,殺死未來的自己。”
“沒錯。”監正點頭。“一個世界不能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人與魂魄,只要讓兩人靠近,微臣便可利用天譴大陣將其擊殺,讓他們全都死去!”
黃龍圖皺眉,“可問題是,我們並不知道這老者是誰,如何尋找這個世界的另一個他?”
監正默默看著湛藍色的天空,陷入思索。
白曜權忽然笑道:“那就讓他自己上鉤,既然這人能穿過時間回到過去,說明以前的他一直對抗紅雨,能力不俗。那朕不妨就洩露些天機給他,故意在江湖上散播出去一些半真半假的讖語,就說皇宮內囚著一個叫‘獨孤’的老者,只要得到他,便可以控制紅雨。”
監正和黃龍圖看了眼彼此,輕輕點頭。
這個方法倒是不錯。
只要那人接觸到紅雨,肯定會來皇宮找‘獨孤’老頭。到時候,故意設局讓他殺死未來的自己。
……
功力被鎖的李南柯沒有做出任何反抗,就被鬼山那幾位修士釘在血柱之上。
而尚是女嬰的長公主,則躺在一塊石臺上。
血池紅液沸滾。
李南柯望著這一切,感覺很熟悉,彷彿自己曾經歷過相似的場景。
他的大腦又開始渾渾噩噩,朦朦朧朧。
一幕幕猶如被毛玻璃覆蓋的記憶畫面如膠片般閃爍著,卻始終難以看清。
我是誰?
他低下頭,失落想著。
這一想便是很久很久……
一天,兩天,一個月,一年……
他就像是一尊雕像,死氣沉沉卻有著生命的雕像,始終被釘在柱子上,被鬼山那些修士不間斷地抽走身上的昊天神運。
神脈早已經被拿走,只剩昊天神運。
李南柯從來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這東西,哪怕記憶消失前,他也不知道。
不僅他不知道,老道士,紅雨都不知道。
突然有一天,李南柯想起了一個姓,並不是自己的,也不是他妻子或朋友甚至敵人,而是一個很熟悉卻又很陌生的姓。
望著石上已經亭亭玉立,雖然依舊稚嫩卻初見美人胚子的長公主,這漫長的九年歲月裡,李南柯第一次開口,對著石頭上已經九歲的長公主緩緩開口,“你可以走了,記住,我姓陳。因為……我父親姓陳。”
可能是覺得說了句廢話,李南柯難得露出一抹笑容,“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那天,一直癱瘓在床的長公主恢復了健康。
可以下地行走了。
便是鬼山和欽天監,黃龍圖和白曜權也震驚不已。
想來想去,或許是少女體內還殘留有昊天神運的緣故,被奪走救世神杖的她重新凝固了脊椎,變成了正常人。
白曜權心情複雜。
也許是愧疚,也許是其他原因,本來打算殺死女兒的他,最終沒有下手。
也是在那一天,九歲長公主便再也沒見過那個綁在石柱上的可憐老者。小女孩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堵得難受。
李南柯身上的昊天神運似乎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