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杰還是饞的,但他盯著糖果,卻沒有伸手。
安六合把這八顆糖拿給了他:“知道為什麼媽媽拿了這麼多嗎?”
“要給哥哥和姐姐們。”這一點不用安六合教,小杰平時也沒有吝嗇。
不過她還是再叮囑一遍,小杰拿著糖,吧嗒吧嗒跑到兩邊隔壁,東邊三顆,西邊一顆。
送完糖回來,拿著剩下的四顆,分給了站桶裡的蕾蕾,身邊的英招和葛麗,還有自己。
剝開糖紙,小杰心滿意足,得到了媽媽許可的糖糖吃著就是踏實,比偷偷摸摸地好多了。
小小的娃娃,心裡已經有了強烈的對比,往後餘生,他都會感謝今天媽媽及時把自己引上了正道。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現在,他就一個念頭,糖糖好吃,媽媽好溫柔,小杰要做弟弟妹妹的榜樣,這樣才可以一起吃糖糖。
安六合搓了搓他的腦袋瓜,叫他去把錢取出來,隨後用十張簇新的大團結,換走了小杰的97塊錢:“吶,現在開始,這錢就是媽媽給的,叔叔給的媽媽這就還回去。”
“好。”小杰知道100比97大,他開心壞了,抱著安六合的脖子親了她一臉口水。
安六合拿著錢,強撐著往島西去了,九州怎麼勸都勸不住。
這就導致週中擎踩著時間回來的時候,安六合還沒回來,他急得不行,趕緊找去了島西。
安六合不知道是孩子的哪個叔叔給的,所以她下意識地找到了天晴,結果天晴說不是他給的。
安六合很意外:“難不成是天朗給的?”
“肯定是他。”天晴想想還是把錢接了過來,“我幫你還給他吧,你別去找他了,他最近忙。”
“行,那就拜託你了。”安六合沒多想,並不知道這兄弟倆吵架了。
等她走了,天晴丟下手裡的稗草,從水田裡上岸,氣鼓鼓地往天朗分到的院子那邊去了。
到那一看,天朗果然又在搗鼓那個八音盒。
他氣得把那八音盒搶過來直接摔了,隨即把那一百塊扔在了天朗面前的工作臺上。
他不理解:“你在做什麼?變相跟她表白心意是嗎?你不是說不需要她知道的呢?結果你倒好,偷偷摸摸做了個八音盒?再借白焰生的手送出去?我還納悶了,白焰生跟我說你要了他一百塊,咱媽生病怎麼沒見你拿出來,原來你借花獻佛送給小杰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在挑撥孩子跟嫂子的關係?你到底想怎麼樣?”
“誰說我挑撥了?週中擎畢竟只是後爸,我給孩子多弄點錢怎麼了?”天朗也惱了,“我做我的事,犯得著被你雷天晴管著嗎?真當自己早出來半個小時就可以擺個哥哥的架子了?”
“我憑什麼不能管你?有本事你早出來半個小時啊?大哥沒了,爸媽不在,我管你天經地義!”雷天晴也是前兩天看到白焰生來找天朗修八音盒才知道了這件事。
但他不知道一百塊給了小杰。
現在他真是怒火中燒,覺得天朗不過是在假清高,在藉著關心小杰的名義破壞別人的家庭。
可天朗壓根不是這樣想的,他就是一個修機器的,技術工種一個月只有三十塊,因為島西經費緊張,這幾個月每個月到手只有十塊,靠他這點微薄的工資,他想幫侄子侄女攢點家產難如登天。
他只能開動腦筋到ᴶˢᴳᴮᴮ處掙外快,他錯哪兒了?他憑自己的技術吃飯的,他問心無愧!
他把錢收起來,八音盒也撿了起來,低頭忙忙碌碌,嘴裡嘀咕著:“真把自己當我哥了?也不問問我認不認。我今天跟你把話說清楚,我就一個哥,叫雷凱,他死了!你不配跟他相提並論!滾開!”
“雷天朗,你瘋了!你這麼執迷不悟下去,只會害了小杰!哪怕你是無心的,可你這樣做就是在提醒他,這邊的叔叔才是親的,那邊的爸爸是假的!你不能這樣你知道嗎?是,我也氣嫂子沒選我,氣嫂子跟咱媽鬧成那樣,可她已經很對得起我們老雷家了!你知不知道別人都在攛掇周旅長讓他給孩子改姓?你知不知道別人巴不得他們那一家子雞飛狗跳?一大群紅眼病盯著他們呢,你就不能消停點,讓她安安靜靜地重新開始嗎?是,大哥死了,得虧大哥死了,要是大哥活著知道你這麼不聽勸,肯定一拳揍你丫的!”天晴瞧著天朗油鹽不進,乾脆連他的桌子一起掀了。
天朗瞅著咕嚕嚕滾出去的工具和零件,惱了:“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說了我不是那樣想的你不信是不是?行啊雷天晴,你不聽老子的解釋就算了,你還掀老子賺錢的傢伙,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天朗怒吼著,跟天晴打了起來。
叫路過的週中擎見了,趕緊過來把兩人架開了。
他沒找到安六合,又被軍工廠的負責人催著來島西選址,只好等會再抽空回去看看。
新來的負責人不想把軍工廠放在島東,理由很簡單:島東直面小鬼子和南朝鮮,沒有緩衝,島西有山脈阻擋,可以有效防止一些來自海面上的偷窺。
所以週中擎沒意見,沒想到從門口路過的時候,聽到這兄弟倆吵起來了。
不用問,他知道是為了什麼。
他提了個建議:“這樣,你們有你們的打算,我管不著,但既然我媳婦把錢送回來了,你們也該尊重她的意見。如果你們真心想為兩個孩子做點什麼,不如把錢攢在自己手裡,等孩子將來讀書或者成家的時候,你們再拿出來表表心意。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你們成家了,你們媳婦不答應,希望你們自己解決好,別給我媳婦添亂!”
第120章 孩子有孝心(一更)
週中擎再次回到大院的時候, 已經是下午一點了。
午休時間,熱浪陣陣,無處不在的酷暑叫人提不起精神。
夏蟬在四周詠歎, 門口剛種下的小樹打著哈欠, 垂頭喪氣,慵懶的狸花貓蜷在樹蔭下, 漫不經心地抖了抖耳朵, 敏銳地捕捉到了軍人歸來的腳步聲。
吱呀一聲,週中擎推開了院門,大院裡的三戶人家, 全都一片寂靜,只有廚房的火爐子依舊咕嘟咕嘟響著, 除此之外, 葛麗還在井臺那邊忙碌著, 不知道在洗什麼, 這麼大的太陽, 也不怕曬傷。
週中擎提醒了一聲:“麗麗, 別曬中暑了,等涼快了再洗。”
葛麗抬手擦了擦汗, 笑著抬頭看向他:“乾爹回來啦?我沒事,這會兒太陽好, 洗完晾了晚上就幹了。”
週中擎見她這麼堅持,也就沒說什麼,加之他的一顆心都懸在他媳婦身上,所以並沒有走近看看葛麗到底在洗什麼。
空氣裡瀰漫著中藥的苦澀味道, 他快步走近家裡一看, 床頭櫃上擺著一碗黑裡透紅的中藥, 應該是隻喝了一口,碗口那裡有湯汁滑落的痕跡。
而面前的床上,面色蒼白的女人正捂著肚子,蜷縮成了一團,像一個無辜的小兔子,叫人心生憐憫。
他稍加思索,轉身去儲物櫃裡找出熱水袋,到廚房灌了一袋熱水過來,又怕直接貼在肚子上把她嬌嫩的面板燙傷,所以特地包了條幹淨的毛巾,繞了兩圈,才把熱水袋塞到了她小腹那裡。
隨後將她撈在懷裡,嗓音壓低,柔聲細語地問道:“藥太苦了?不想喝?”
“嗯……你回來了?”安六合從島西回來,到了半路的時候就感覺身體一熱,到家一看,果然是來例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