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已到 第21節(1 / 2)

不,立法者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他們比誰都要清醒而虛偽。

但這於女子而言處處不公的荒謬條例,卻是清清楚楚寫在了大盛律上的,甚至沒有任何空子可鑽。

“還是別管人家的家事了……”

“夫妻間哪有不爭執的?”

“一個巴掌也拍不響,說不定是……”

“就是,咱們又不清楚內情,就讓人家夫妻自行回家解決吧。”

“清官都難斷家務事,小娘子還是別摻和了。”一名男子在衡玉身旁搖搖頭說道。

吉吉聽得氣憤難當:“分明你們才是和稀泥!不幫忙就算了還說風涼話!人都打成這樣了,這叫哪門子的家事?”

“臭娘們別在這兒給我丟人現眼了!走!”聽著四下的聲音,那男人彷彿更添了底氣,一巴掌重重打在女人臉上。

女人被打得鼻間流出鮮血,隱忍著顫顫起身,一隻腳的鞋子不知丟在了何處,光裸的腳背上也有傷痕。

“我猜我家小十七肯定還是要管的。”

靖水樓對面的一家茶樓內,二樓處臨窗吃茶的晏錦望著街上情形,語氣篤定地對身側僕從說道。

那女子跟在男人身後就要離開。

圍觀的人見狀散開了許多,於大多數人而言,不過是看個尋常可見的熱鬧而已。

衡玉卻半點也沒辦法將此事當作所謂熱鬧來看待。

十月的北地,寒風凜冽,那道只穿著粗布衣裙的削瘦背影看起來單薄極了,她跟在男人身後走著,彷彿下一刻就有可能再次倒下。

而倒下之後,等著她的必然又是拳打腳踢。

“等等!”

衡玉突然出聲。

那道背影一滯,有些遲緩地回過頭來,一雙被生活磨得沒了光彩的眼睛裡,分明還存著一絲無法言說的期盼,正如最後一點殘燼。

“娘子可願同此人義絕嗎?”衡玉問。

“義……義絕?”女子喃喃開口,似乎並不理解這是何意。

衡玉:“大盛律中有一則,若丈夫毆打妻子致重傷,妻子可去官府要求強制解除夫妻關係。”

女子聞言面上有了些表情,不確定地道;“可我是賤籍……”

賤籍沒有人權可言,律法往往並不會為他們主持公道。

“你既嫁給了他,便是良籍了。既然如今是良籍,自然同樣適用!”衡玉看著她,再次問道:“娘子可願意嗎?”

“我……”

那女子還來不及回答,就被男人厲聲打斷:“別聽她胡言亂語!妻告夫?想都不要想!”

衡玉冷聲道:“誰說要告你了?這位娘子只是前去官府要求判處義絕,並非是狀告官府要求懲處你此番暴行。”

雖說就此放過此人太過便宜對方,但這是她所能夠想到的,唯一的一處“漏洞”了。

如此至少可以幫這位娘子脫離火海。

但最終也要看這位娘子能否下定決心。

“你休想!”男人似有些慌了,緊緊抓著女子的手臂,威脅道:“你敢同我義絕,便要重歸賤籍做你的賤口奴婢!一輩子都別想當個人!”

“那又如何!你又何曾拿我當人待?”女子猛然提高了聲音,止了眼淚,鼓起勇氣道:“縱然是回礦山去,也好過成日面對你這噁心嘴臉!呸!”

“你這小賤人竟還衝我吐口水!看來我還是打輕了!”男人氣極,揚手還要再打,衡玉正要示意吉吉上前,餘光見蒙大柱大步走來,便抓住了吉吉的手。

讓蒙大柱出面,真是再好不過了。

被自家將軍一腳踹在屁股上踢過來的蒙大柱攥住了男人揚起的手腕。

雖是將軍授意,但他也早看不慣這隻會欺凌女子的無能之輩了!

男人此時又急又惱,被少年抓著的手腕又疼得鑽心,當即破口罵道:“你又是哪個狗孃養的!少管閒事!”

“好啊,你敢罵他?!”吉吉幾乎是跳起來道:“他可是定北侯手下的校尉,有官職的!辱罵官員者,姑娘,怎麼說來著?”

“辱罵六品以下官長,合杖九十。”

蒙大柱聽得反應不及——啊?他竟還有這等用處呢?

第025章 一點都不髒(求月票)

“沒錯,杖九十!”吉吉叉腰,心情大好地道:“蒙校尉,先帶他去官府同這位娘子義絕,之後你再告他一個辱罵官員之罪!”

蒙大柱朝吉吉重重點頭:“好!”

四下嘈雜喧鬧起來,顯然誰也沒料到一件“稀疏平常”之事竟會發展至此。

“你們……什麼官不官的,你說是就是了?”男人雖還嘴硬著,卻已徹底慌了,臉上再不見方才的半分囂張氣態,試圖帶著女子趕緊離開:“我往後再不打你了,咱們好好過日子……走,回家去!”

衡玉看向女子:“你信他的話嗎?”

女子狼狽至極卻眼神堅定:“求求姑娘帶我去官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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