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汐從一大早天剛矇矇亮的時候便跳進了這紫金雲鼎。
到了傍晚,太陽都落山了,等到火自己熄了之後這才剩了半口氣,艱難地從裡頭爬了出來。
剛進去的時光還是個頂乾淨的姑娘,出來的時候衣衫被燒地破了好些洞。
那原本白皙的肌膚也紅得嚇人,像是燒紅的鐵。
身旁常年在紫金雲鼎旁添柴扇風的童子也不敢隨意靠近綏汐,溫度太高,怕燒壞了衣服。
她腦子昏昏沉沉的,出來後半晌視線都不怎麼清明。
沈亦安沒騙她,這火的確燒不死她,她也不覺得有多疼痛。
就是難受,像是千萬只蟻蟲在噬咬著她的身體,密密麻麻的癢。
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要命的是這火的灼熱不會灼傷肌膚。
那真火的溫度一絲不餘的全部順著鼎壁匯聚,最後緩緩地往綏汐血液裡鑽。
她的渾身血液如火山岩漿一般在身體裡流動著,這才導致她從內到外成了這般紅彤彤的模樣。
沈亦安和丁香對此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
“綏師妹,你先別過來。對對對,就在那裡站著散散熱,等到身上不紅了再過來。”
丁香也被熱壞了,她拿著一把輕羅小扇扇著風,額頭沁出了薄薄的一層汗珠。
“那邊有個椅子,你去那裡坐著休息下吧。”
綏汐餘光順著少女指的地方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空蕩蕩的地方竟備好了一把椅子。
想來在她進去時候便早就料到了會是這種情況了。
“綏師妹,你身體……”
顧長庚看著眼前好端端的一個姑娘變成燒炭翁一樣狼狽,渾身上下沒一塊乾淨地方。
他話說到一半,後頭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嚨,再也說不出了。
“沒事,我還好。也沒什麼地方受傷,就是熱了點兒,師兄不必擔心。”
她用手扇了扇風,坐在了那個椅子上。
顧長庚聽她這麼說心裡更加愧疚。
他看著綏汐熱成這樣,視線頓了下,垂眸下意識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驚寒。
哪怕是在這樣炎熱的丹爐房裡,它渾身依然冷如寒冰,稍微一碰便能凝一層霜雪在指尖。
“師妹,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把這個拿著吧。”
驚寒常年為紫金雲鼎驅熱,在降暑方面的確是一絕。
可能是因為看到綏汐這個樣子覺得自己也脫不了干係,顧長庚走上前將驚寒遞給了她。
顧長庚剛走過來綏汐便覺得一陣涼爽。
“謝謝師兄。”
她接過對方手中的劍,那重量讓她險些從椅子上摔倒在地上。
平日裡看顧長庚那麼隨意便拿起,不想只有到她自己真正拿在手中的時候才能感覺到有多沉。
不過好在綏汐的力氣本就要比普通人大些,這劍雖重,卻不至於拿不穩。
因為這是顧長庚的劍,劍修的劍相當於他的半身,極為重要。
綏汐小心翼翼地將劍抱在懷裡,生怕磕絆了。
驚寒屬性極寒,那寒氣即使尚未出鞘也隔著雪白劍柄從裡頭散發出來。
少女將紅彤彤的臉貼在上面,燥熱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緩解。
她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眼睛眯著,發出滿足的喟嘆。
“好舒服啊。”
說著的同時甚至還蹭了蹭。
顧長庚瞧見了不知道怎麼的有點兒不自在,他看著自己的劍被這樣親密對待。
像是被蹭的是自己一樣,也感到莫名耳熱。
黑髮如墨,他的耳根在細碎髮間紅的很是隱晦。
過了一個時辰左右,綏汐身上的溫度也已經下去,膚色也恢復了原本的白皙。
丁香將她帶到自己的屋子裡換了件衣服,她們兩個人的身形差不多。
只是綏汐稍微瘦些,稍微收緊些並無大礙。
“顧師兄平日裡沉默寡言,像個悶葫蘆一樣,沒想到為人還挺細心的。”
綏汐穿好衣服這麼感嘆了一句,心裡對自己之前以為對方是個鋼鐵直男的想法而深深懺悔。
丁香隨手將綏汐那件換下的破衣服給扔在一邊,聽到對方這話後一頓,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看了過去。
“綏師妹,收回你這句誇讚。顧師兄他人雖然正直嚴謹,但貼心這個詞和他可八竿子打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