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奇蹙眉,雖然他是在北邊某師部服的役,但對本省的駐軍還是瞭解一二的。
大湖山的駐軍其實是搞軍工研發的,裡面有一大群知識分子。
這樣的屯兵點,軍事調動是很麻煩也是很困難的。
因為他們的首要任務是保護科學家。
所以他只能問裴素素:“你有證據嗎?如果沒有證據,只怕誰也請不動這裡的兵力。”
裴素素笑了,她確實沒有證據,但是這事的關鍵不在她。
她解釋了一下:“這裡的負責人早就表過態了,區別只是緩幾天出兵還是現在就出兵。”
楚奇更意外了,這種事裴素素是怎麼知道的?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甚至懷疑起了裴素素,該不會是個高階間諜,想聲東擊西,去偷科研基地的軍事機密吧?
可是這不能啊,小陳是什麼人他再清楚不過,那傢伙一腔熱血,熱愛祖國,怎麼也不至於娶個有問題的媳婦。
所以,楚奇還是說服了自己,也許裴素素有別的什麼資訊渠道。
他問道:“我陪你去可以,但是你得告訴我,這事是誰告訴你的?”
裴素素在楚奇沉默的時間裡,已經想好了答案。
因為她記得,這件事裡那個姓師的人重傷昏迷,而上輩子,袁朵朵就是從這個人入手,找來了這個受害者的家屬幫忙。
可見師家是有大能耐的。
她要是藉口說自己認識師家的人,估計楚奇就不會疑神疑鬼了。
於是她反問道:“你知道省城有個姓師的人家嗎?”
“省城?師家?”那還真是巧了,楚奇認識啊,那家祖上是紅色資本家,兒女也一腔熱血報效國家。
其中大兒子師震在機關工作,二兒子師霖在部隊高就,小女兒師霈是外交官,丈夫也厲害,是個留洋歸來支援祖國建設的電氣工程師。
只是,這麼一個人家,一般人根本接觸不到,楚奇還是因為在師霖手底下待過,才有所耳聞。
因為師家一直低調,一是怕人拿著幾十年前資本家的身份做文章,連累前途一片大好的後輩們;二是師家孫子輩出了兩個遊手好閒的混賬羔子,師老爺子怕孫子闖禍,只得一再降低全家人的存在感。
他實在好奇:“你居然認識師家的人?”
裴素素點點頭算是預設:“他家的一個後輩會跟楚傑一起出事,楚奇大哥要是再拖延時間,只怕來不及救人了。”
楚奇還是有很多疑惑,可是裴素素說得對,要是師家的人真的出了事,他良心難安,畢竟師霖當初對他挺好的。
他去旁邊的供銷社買了兩把手電,跟裴素素一起去搬救兵。
袁朵朵很是擔心,臨走時抓住了楚奇的袖子:“大哥,素素是個姑娘家,外面黑燈瞎火的,我實在是放心不下,麻煩你好好照顧她,我不想看到楚傑沒救回來,你們先出事了。”
“不會的,這種屯兵點沿途都有哨崗的,一般人可不敢在這裡亂來。”楚奇破天荒的跟袁朵朵說了句話,袁朵朵鬆了口氣,一直目送他們消失在了夜色中。
沿途果然有崗哨攔住了楚奇,他拿出他的退伍士兵證,求見趙團長。
趙團長果然是個謹慎的人,並不想今晚行動,說破了嘴皮子也不行。
楚奇理解他的處境,畢竟他是臨時替崗的,有了功勞未必算他的,可要是有了錯處他肯定跑不掉。
這年頭已經不打仗了,想升到副團或者團級以上的幹部都很不容易,愛惜羽毛是人之常情。
所以楚奇打算自己把這個責任抗下。
他提議道:“這樣吧趙團長,你們這裡有電話吧?可以讓我打個電話嗎?”
趙團長倒是沒有吝嗇,讓他儘管用,想打多少個電話都行。
楚奇是個聰明人,撥通師霖的號碼後,並沒有直接提師家的後輩會出事,而是直接以一個老下屬的名義,跟師霖求助,說他弟弟楚傑被劫匪盯上了,性命岌岌可危。
這麼一來,師霖要是答應幫忙,是不摻雜個人利益在裡頭的,哪怕最終撲了一場空,師霖也頂多是出於對退伍老兵的愛護,不會受到什麼苛責,算不上公器私用。
等師霖答應之後,楚奇才話題一轉,提到:“對了老首長,聽說你的兩個侄子在運輸隊工作,要是我弟弟的貨車真的出了事不能按時回去交差,到時候可以麻煩老首長讓你侄子重新運一車過去救救急嗎?”
師霖答應了,這不是什麼大事。
結束通話電話,師霖給相關的人員一一去了電話,唯獨沒有給兩個侄子打電話。
畢竟他在北邊駐紮,不在本省,根本不知道大侄子不在家,而且他覺得,應該用不著那兩個混小子幫忙。
他媳婦迷迷瞪瞪地翻了個身:“什麼事啊,大晚上的不讓人睡覺。”
“一個老部下,說他弟弟的貨車被劫匪盯上了,找我幫忙,想讓大湖山的駐軍去救人,還想讓師翱師翔幫忙運一車貨先回去交差。”師霖打著哈欠,躺下睡覺。
沒想到劉巾幗忽然坐了起來:“你說什麼?劫匪?哪裡的劫匪?”
“小蕩山那邊,怎麼了,一驚一乍的。”師霖困死了,說話都含糊不清了。
劉巾幗想起晚上那會兒,他們的兒子師翊打過電話過來,說大哥哥師翱借走了他的摩托車,追一個跑貨的司機去了。
那司機是月皋縣的,按照時間推算,這會兒師翱那小子應該就快到小蕩山附近了,除非他在半路休息。
但是這不可能啊,師翊說那個司機撞了人耽誤了時間,要連夜趕路,所以師翱肯定也會不眠不休。
想到這裡,劉巾幗趕緊晃了晃快睡著的師霖:“別睡了,快起來,搞不好師翱真的會出事。你快給你的老部下打個電話,讓他的民兵隊也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