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
五條悟的發言在人群中引起一陣波瀾。
“和鋼琴說話?”
以不可置信的語氣重複如上字眼, 灰原直接放下了手裡的筷子。
他望向一旁的五條悟,神情中充滿擔憂:
“雖說人各有煩惱,但我聽夜蛾老師說要禪院君要和水咲同學一起搭檔, 這樣真的好麼?”
“如果非要倆倆成對的話,我和七海商量下能不能我來和禪院君一起……”
似乎覺得這個提議很有趣,五條悟不禁挑起眉頭, 發出一聲戲謔:
“哇, 搭檔, 怕是會被他當成侍女使喚吧。”
銀髮少年扶住下巴,笑著注視著我,俊秀的臉上掛著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口中的感嘆讓我心跳瞬間驟停——
“真可憐。好不容易才自由,又要像媽媽一樣照顧他了麼?”
為什麼會提到媽媽?
我跟五條悟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面發生在御三家的聚會上。那時五條悟年僅七歲, 冰冷的視線一掃而過, 理應對我毫無印象。
還是說我的通緝令也曾傳到過他手上麼?
百年前, 兩位家主曾因御前比試同歸於盡。此後, 五條家和禪院家兩家關係交惡, 勢如水火,會把我這種醜聞當作樂子毫不奇怪。
明明有面紗隔絕, 但在那雙彷彿洞悉世間真相的眼睛前, 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沒事的, 就算認出來,五條也不會站在禪院那裡。
以及為由, 我努力安撫躁動不安的內心。
但一想會面對成長為少年的直哉,我還是忍不住捏緊勺子, 無意識地拔高語調。
“媽、媽媽?”
這惶恐的姿態引來他人注意。
“悟, 你說的太誇張了。”
黑髮少年垂下狐狸似細長的眼睛, 幽幽發出一聲嘆氣, 對五條悟的惡作劇行徑表示譴責:
“別緊張,學妹。”
以平穩的語氣向我解釋最近情況。
“最近確實很缺人,分佈在全國各地的結界均有暴動,我和悟也是處理了一個黃泉裡逃出的咒靈才回來的。所以為了安全考慮,老師會保證學生兩人配合。”
“但這裡是學校,又不是什麼宗族大家庭。和禪院同學最多隻是些任務交流,並不需要特別慣著他。”
正如夏油傑所說的,作為搭檔,他和五條悟相處融洽,關係十分平等。
在飯前的自我介紹裡,我得知少年名為夏油傑。明面上,我和他一樣,是“咒操術”的使用者,來自和咒術界無關的普通家庭。
這份相似性則無形中提高了他的好感。對話時,夏油傑會帶著親切的笑容施以援手:
“有什麼需要,可以跟學長說。”
一旁的硝子隨之附和:“也可以和我說。”
“不過現在是吃飯時候,就不要想那麼糟心的男人了。怎樣,飯菜還合口味麼?豬排很不錯吧,你和小狗都很開心的樣子。”
說著,她好奇地看向我的腳底。
就像是孩童對著夜燈聚攏雙手,自娛自樂地擺出各種手勢,操控倒影在天花板上出演動物戲劇。我的影子末端同樣端坐著一隻漆黑的小狗。
扁平的小怪物以地面作為入口與我保持聯絡。
它會長大嘴巴吞掉我偷偷塞給它西芹,也會在五條悟說話時,不滿地呲出一口尖牙。如今留意到硝子的視線,小狗慢悠悠晃了晃尾巴。
提及心愛的小狗,緊張的心情瞬間消失大半。
雖然身為咒靈,可狗從小開始就很喜歡吃人類的食物。
每次相聚,它都會俯下身子湊在籃前東嗅西嗅,為餵食興奮不已。
但約定在身,“可以”前它都會坐在原地耐心等待,唯有開花的尾巴洩露出它的迫不及待。關係親密到一定程度後,它甚至會在我低落沮喪的時候,主動用鼻子將最喜歡的肉類推到我的面前。
在我看來,狗狗那種大快朵頤的豪邁吃相非常可愛。我喜歡看他吃東西,並時常幻想和一起享用美味的未來。
這個願望在復生後得以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