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多天聞人難果然沒再來叨擾。
當然,雲九司也沒閒著。
這些天明鏡時常召她入長生殿,卻並不需要她再規勸什麼,而是商討一些朝廷要事,有時還會帶著一些其他的重臣。一切都似乎在向著一個好的方向展,雲九司也深感欣慰。
既然小皇帝的公事已步入正軌,她便將目標放在了帝王私事上。
這天,商議完都城官員遷調之事後,負責人事部的大臣剛離開,雲九司便叫醒了正在打瞌睡的明鏡,垂睫道“陛下,您登基四年,後宮也入了不少年輕貌美的妃嬪,西涼皇室血脈本就單薄,增添龍嗣,也是陛下的職責所在。”
打瞌睡正香,被雲九司這麼一煩,明鏡的心情頓時糟糕透了“雲愛卿,朕尚且年輕,這時候你叫朕添龍嗣,不是咒朕早點駕崩麼?”
“陛下非要這麼想,臣也沒辦法,只是這後宮不單單用來延續子嗣,還有維繫君臣關係的作用。當初臣替陛下選妃時,便將這些因素都考慮周到了。那淑夫人,乃是丞相家的小孫女,令夫人是九門御史大夫的獨生千金,何夫人是禮部尚書的嫡女……”
“夠了夠了,不就是讓朕時常去安撫一下後宮那幫飢渴的女人麼?朕當然不忍辜負雲愛卿的一片美意。今晚,朕就去翻她們的牌子!”說著,明鏡又將硯臺重重地在玉案上一敲,彷彿那就是他今晚將要翻開的牌子。
雲九司明白,只要明鏡答應過自己的事,就一定會做到。便不再多說,向他一拱手,便躬身退去。
當晚,明鏡果然翻了淑夫人的牌子,宮中連放了一個多時辰的煙花,是以慶祝。畢竟自從添了後宮,明鏡便從未寵幸過任何一個女子,若非他時常對國師大人獻殷勤,差點兒便被當做斷袖看待了。如今有了淑夫人這個頭例,大家自然十分歡喜。
在欣慰的同時,雲九司也不得不感慨,明鏡果然是塊帝王之材,當初在師門的時候,師父便時常誇明鏡天姿聰明,一點便透,只是不將這等聰明用在正途上。
雲九司曾跟他說,帝王當懂得權衡之道,白日又與他簡單介紹了一下那後宮美人。前幾日明鏡嚴厲譴責了丞相,而那淑夫人乃是丞相的孫女,為了不傷老臣的心,明鏡將這頭例按在淑夫人頭上,也算是在安撫丞相了。
只是,帝王寵幸這等事,有人歡喜有人憂,除了其他被冷落的美人,雲九司身邊的小宮女也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夜裡,站在占星閣外,望著滿天綻放的煙花,雲九司滿心歡喜,待煙花落盡,她才注意到玉殊冷著臉,站在一旁,渾身散著一股幽怨的氣息。
印象裡,玉殊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子,從來不會將過多的情緒表現在臉上,如今卻露出這般模樣,雲九司心中疑惑,臉上卻是微笑著“什麼事惹得我們玉殊不開心了?”
玉殊垂下頭,低低地道“奴是替大人難過。”
“替吾?”她眨了眨眼,好笑道,“吾都不難過,你替吾難過什麼?”
“奴以為大人心裡有陛下,這些年陛下一直替大人守身如玉,可如今陛下正與別的女子翻雲覆雨,奴若是大人,便該難過。”玉殊老實答道。
雲九司沉默片刻,搖頭道“吾心裡的確有陛下,卻並非你想的那樣。”
“不是那樣,又是怎樣的?”
也許是她的語氣過於著急,一時竟有些失禮。雲九司笑著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道“玉殊,你養過貓麼?”
見玉殊面露疑惑,她又繼續道“如果你養過,就該明白了。吾能容忍陛下的任性,就像有時候,哪怕你的貓做錯再多的事,你也只會覺得他很可愛。同理,倘若你的貓再與其他貓生了孩子,你會難過麼?”
玉殊想了想,搖頭道“自然是不會的。”
“既然如此,吾只會替陛下高興,又怎麼會難過呢?真要有人難過,也輪不到吾……”頓了頓,雲九司抬起頭,瞧了一眼玉殊,淡淡道,“而是其他的貓了。”
玉殊一驚,這話仿若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她的心頭,緊接著,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對陛下並無男女之情,還請大人明鑑!”
得到玉殊這麼大的反應,雲九司也不打算再糾結這個問題,只是問“玉殊,跟著吾,你可後悔過。”
“奴從未後悔,能跟著大人,奴三生有幸!”
“可吾後悔了,吾覺得,你這樣的美人,本該留在陛下身邊侍奉,吾偏要將你搶過來,吾覺得此舉很不恰當,似乎吾就是個棒打鴛鴦的惡徒。玉殊,你覺得,吾是不是這樣的惡徒?”雲九司問。
等了許久,也沒等到玉殊的回應,只見玉殊慢慢抬起頭,露出被刺痛的表情。
這個傾世的美人,就那麼楚楚可憐地看著她,跪在她面前,身體不停地抖啊抖的,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大人,可是想趕奴走了?”
雲九司為此愕然,但很快便高冷地別過臉,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吾從未說過此話,你不要亂想。”
“可是大人,奴也從未說過喜歡陛下的話。”玉殊的眼淚慢慢流了下來。
冬末的雪小了許多,但夜晚的天氣還是很冷,玉殊跪在她面前,眼淚也彷彿凝結了一般,一顆一顆滑落下來,映得她的眉目越清冷,面板更顯蒼白。兩相對稱下,彷彿再美的容顏也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那一顆顆凝結的淚珠,煥出一種驚人的柔弱之美。
雲九司面色微變,最後長嘆一聲,淡淡道“以後吾都不再提這種話了,你起來罷。”
玉殊“嗯”了一聲,緩緩起身,面色平靜,若非眼角未乾的淚跡,也許雲九司還以為方才是出現了幻覺,才會覺得這絕美的女子竟有幾分楚楚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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