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長生殿,雲九司原本嬉笑的面孔,立即又惆悵了幾分。
她不是傻子,也並非故意裝瘋賣傻,只因許多事情非得已,言不由衷。
何況將原本天真單純的明鏡,逼成如今這瘋癲模樣,也並非她故意為之。
也許很多人對她心生羨慕,能得君王寵愛,甚至明鏡為了她,幾乎可以捨棄一切。
可事實上,什麼為博美人一笑傾覆了天下,什麼美人如斯江山來聘,又是什麼海誓山盟同歸於盡亦會分開……
老實說,這都是許多閨中少女的幻想,現實哪有這麼多情深意重?充其量口頭提一提。
真要有什麼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昏君,也許是真的不愛江山了,就如明鏡這般。
畢竟每天壓在成堆的奏摺下,朝前跟一群大臣明爭暗鬥,宮後又要跟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輾轉周旋,出了國還有好幾個國家對自己虎視眈眈,與其這麼累的守著江山,還不如有美人在懷安逸。
是了,從頭到尾,雲九司也不曾被明鏡那些行為所感動,只覺得荒唐無比,亦失望無比。
若以前明鏡的行為不過是一個昏君的初期症狀,那麼現在的明鏡,已完全進化成一個暴君,且並非一個沒腦子的暴君——
任何一個沒腦子的人,都不可能懂得制衡之道,更不會借刀殺人,栽贓嫁禍。
能不動聲色利用雲九司的手挑撥相黨關係,光是這一招,便足以證明,明鏡不愧是花平公的徒弟,一個從出生便有帝王相的徒弟。
可惜,無論是色慾燻心的昏君,還是殺伐果斷的暴君,都不是雲九司想要的。
前有對師父的承諾,後有身中蠱毒的無奈,她不過想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看見明鏡君臨天下,成為一代明君,便是這小小心願,也無法滿足她嗎?
雲九司是徹底沒了法子,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當傲來國使團抵達西涼皇城那天,也許,她的命運,明鏡的命運,聞人難的命運,乃至兩國百姓的命運,都會因這次來使,而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日的雪,真的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雪。
比起北方一些國家,西涼的冬天其實很短,來得早,去得也早。
從十月起下了第一場冬雪,還未臘月時便停了雪。
算日子,大概傲來國使團來時,還能趕上幾口臘八粥,只可惜看不到西涼的雪了。
這也是雲九司喜歡雪的原因。每年只下那一兩個月,不會太久,因此不會感到膩煩。
若是到了夏季,烈日炎炎,一連熱上五六個月。
雲九司因著是國師,不能如許多女子般穿著細細的薄紗裙。她只能裹著厚厚的道袍,還要裝出一副高冷不近人情的模樣。
便是熱了也不能像那些女子般嬌滴滴地用手帕擦汗,那樣會顯得她太過接地氣。
畢竟如今在大多數人眼裡,像她這樣會掐指算天命的占星師,還是不用拉屎的。
更難受的是,不知從何時起雲九司便染上了酒癮,在嚴寒的冬夜喝酒暖身還好,若是到了夏季再這般日日宿醉,非把她熱暈不可。
每每熱到慌時,雲九司的脾氣總是很暴躁,不同於冬季的高冷淡漠,那時她常常焦躁不安,若非占星閣四周都安置了降溫石,又常年缺少人氣,只怕她連躺在占星池裡偷懶睡覺的樂趣也消磨殆盡了。
正是如此,雲九司才十分珍惜每次下雪的機會。
可惜,今年最後一場雪也走了。
也不知來年,她還有沒有機會看見西涼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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