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衛婆子跟喻老頭了,就是裡間正在吃冰碗的杏杏,都愣了下。
一瞬間,杏杏腦海中閃過一幕。
是趙友財停靈那晚,杏杏偶然一瞥瞧見的指甲上那抹淡淡的青色。
杏杏正擰眉思索,卻聽得趙友財他大哥趙友德聲音洋洋得意:“……當時友財雖說經歷了雪崩,但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友財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死了呢?”
“我們問了好些人,有村人跟我們說,友財死前幾天,被你們喻家人狠狠打了一頓,揍得都下不來炕了!”
“一定是因著你們把友財打得內傷了,所以友財沒熬得過去!”
趙友德說得鏗鏘有力。
配以他帶來的那些家人的“沒錯沒錯”附和聲,顯得好像他說出了一個什麼亙古不變的真理。
衛婆子跟喻老頭顯然驚呆了,一時之間都沒能插得上話。
趙友德越得意,旁邊一個婦人道:“不過,這麼多年了,我們也不是那等要把人逼進絕路的。你們害死了趙友財,怎麼也得補償一下我們這些親人才是。我看你們這宅子就不錯……”
“爹,娘,我喜歡他們這個花瓶!”
“還有這爐子,看著怎麼這麼精緻?這就是富貴人家說得那什麼,什麼香爐吧?”
“你們是不是傻啊,到時候他們宅子都要賠給我們,這些不都是咱們的?”
“是哦!”
緊接著又是一陣極為愉悅的鬨笑聲。
杏杏聽不下去了,把手裡冰碗往旁邊小几上一擱,起身,繞過屏風,走出了裡間。
“當年趙友財挨那頓打,是因為他把我五哥的頭給打破了還大放厥詞。可我叔叔伯伯們雖然打了他一頓,卻也都留了手。”粉嫩嫩的小姑娘穿著家常衣裳站在那兒,聲音軟糯,但卻毫不怯場的直視著對方,“後來沒過兩日,趙友財就能出門了,還去隔壁村跟人喝酒。你若非要把後來他因為雪崩猝死的事安在我家人頭上,你怎麼不把五年前他喝醉酒摔一跤的事也算上?”
杏杏口齒情緒,說得不疾不徐,有條不紊。
趙友德有些惱怒,他竟然被一個黃毛丫頭反問的說不出話來:“……哪裡來的小丫頭片子!我們大人說話,有你插嘴的地方?!”
衛婆子立馬上前護住杏杏,冷笑一聲:“怎麼著,被我孫女懟得沒話說,就開始挑年齡的毛病?照這麼說,我這一把年紀說話,你也不要張口了,給我閉嘴吧!”
趙友德他那邊的人就想上來推搡人,外頭的丫鬟們早就聽著動靜不對,衝了進來。
現在的喻家,各院除了丫鬟,還有乾重活的粗使婆子,門房那還有看家護院的門房,人員齊全的很,不比一些住在州城的大戶人家差。
衛婆子指著趙友德他們:“把人給我打出去!”
雙喜帶頭,丫鬟婆子們拿著掃帚拂塵,直把趙友德他們打得抱頭鼠竄,狼狽而逃。
衛婆子朝著趙友德他們逃走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唾沫。
杏杏微微皺著眉:“奶奶,這事怕是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