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知曉她正在想什麼,下一瞬,張皇后便驗證了她的猜想,“夏日天氣熱,偶有失火……也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她輕啜了口茶水,目光閃爍,“縣主覺得…該當如何呢?”
心裡的猜測得到驗證,詭異的是,榮寧的心中竟然沒有絲毫驚訝。
她甚至忘了自己是怎麼開口的,“榮寧覺得……”只那道應答卻好似扣在了她的心底間。
一如此刻她心中的慾望,一下又一下。
清晰極了。
“…此事。”
“極好。”
第60章 苟命第一百天
過了幾日, 東宮裡的氛圍忽地就緊張了起來。
深夜,柳殊堪堪入睡,便被一陣動靜吵醒了。
聞初堯似乎是剛從外頭回來, 衣襟上雖滿是夏日間的暑氣, 可週身的寒意不少, 眉目間也是罕見的冷冽。
見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來,神情一怔, “孤吵醒你了。”
“…沒。”柳殊小幅度地搖搖頭, 瞥見聞初堯的表情, 小聲道:“你……要走了嗎?”
她想過他會出徵, 但沒想過竟然這麼快。
聞初堯正在脫外袍,聞言, 緩緩停下了解釦子的手,“明日一早便走。”
對待這人, 柳殊心裡其實一直是複雜的, 理智告訴她, 帝王之愛不長久, 可情感卻又時不時便會迸發,佔領高地。
聞初堯待她的那些好,甚至是…他努力做出的改變,她也不是沒看見。只是, 如今箭在弦上, 她越相處,越覺得, 這份好太重。
重到她無法承擔, 重到…虛幻。
連帶著這一切,看起來也像是一個美好的夢一般…她一旦深陷其中, 定然是會被叫醒的。
情感與理智的拉扯下,她這幾日心裡也不安穩。
見聞初堯望了過來,柳殊支吾了半天,抿嘴道:“早去早回。”明明兩人已經算是說開了、和好了,但她心裡的那股危險的直覺卻不減反增。
好在她睡前散了髮髻,微微低垂著頭,額前的碎髮能稍稍遮擋一二。
落在聞初堯眼底,只覺得柳殊許是因著這幾日他不在她身邊而鬧小脾氣。
太子殿下心中微妙地有幾分欣喜,正了正神色,“孤這幾日是有事要忙,整日不是在與大臣們議事,便是在書房裡批摺子,沒有多的時間。”
柳殊奇怪地掃了他眼,心下腹誹。
她又沒說他在外頭亂搞,怎得還自個兒解釋起來了。
總之,他的那些漂亮話,她是從來沒有指望過。
不過,她自那日生辰之後確實沒想好該怎麼面對他,對方突然地忙了起來,倒是省去她很多麻煩。
反正…畫像已經被這人收走,她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這幾日你乖些,在東宮內,孤的人會護著你的。”瞥見柳殊似是有話想說,聞初堯頓了下,捏了捏她的手,繼續道:“同你說這些,也不是想讓你對我有別樣的感受,更不是想要以此要挾你對孤好。”
“乖乖地等孤回來。”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從京城去漠北,路上最少也得大幾日,再加上那批人躲躲藏藏的勁兒,一切順利,應當也得大半月。
聞初堯剋制地收回了目光,心裡因著柳殊的在意而起的波瀾,在此刻又靜靜地平淡了些許。
他已經想好要送柳殊什麼禮物了,待他回來,正好是九月多,屆時,便是柳殊的生辰了。
若是趕得早,還能碰上中秋,應付完外人後,兩人獨處,定也是和睦極了。
光是想想,他便有些難以自抑。
畢竟,同愛人在一塊兒,無數個日常碎片拼湊起來的長相廝守,這個場景……
曾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中。
等他回來,宮殿便也能初具雛形了。
最重要的是……他獨獨給柳殊建造的那件屋子,到那時已經完工了。
思及此,男人的聲音又有了幾絲別樣的溫度,“待孤回來…給你一個禮物。”
禮物?想來又是什麼賞玩的玉器,或者是首飾一類的吧?
對於這些,柳殊向來是不置可否的。
思索了半天,見男人還有繼續聊下去的意思,她趕忙截住了話頭,“明日一早便要出發,今天…還是早些歇息吧。”
聞初堯意味不明地掃她一眼,“孤出征前刻意來找妘妘,難不成…妘妘就一點表示也沒有?”
柳殊聞言只愣了一瞬,下一刻,就迅速地反應了過來對方話裡的“表示”是什麼意思。
“你、你明日還要趕路,早些休息…!”她下意識挪遠了點兒。
未料,聞初堯見她這般反應,竟猛地笑出聲來,“躲那麼遠幹什麼?孤還能吃了你不成?”
柳殊:“……我樂意。”這人怎麼病的一陣一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