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 第3節(1 / 2)

小說:朝露若顏 作者:風裡話

越按越緊,直到她喘不過氣,奄奄一息。

“孤沒有懷疑你,如今你是沒這樣的本事了!”他鬆開她,給她一息喘息的空間,下顎慢慢摩挲她額角,像哄孩子般輕輕拍著她背脊,“就是聽到他,有些不開心罷了。尤其是阿曇的父親,還這般贊他。”

“孤,很生氣。”

裴朝露面色發白,滿頭虛汗,已經不能回應他,只低垂著眼瞼直喘。

“以後,不許用方才那樣驕傲的眼神瞧孤。”李禹扶起她,給她順著胸口。

裴朝露咬著唇,無聲頷首。

未幾,宮人來報,太子太傅求見,說是有緊急軍務要商議。

李禹也不著急,只親了親她面頰,慢里斯條地著人更衣。

“妾身來吧。”裴朝露撐起身子,隨他下榻。

李禹掃去一臉的陰沉,張開雙臂由她侍奉。

“阿曇!若是湯思瀚兵臨城下打了進來,你當如何?”

“妾身是殿下的妻子,是大郢的太子妃,自當與殿下生死與共。”裴朝露給他扣好腰封,方抬起頭來。

面上是虛弱又溫順的笑。

“傳太醫來瞧瞧,愈發瘦了。”李禹揉了揉她腦袋,心滿意足地走了。

夕陽如血,將殘影拉得狹長。

“太子妃!”雲秀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人。

“無妨!”裴朝露合了閤眼,只道,“去將東西拿來,早些做完就早點脫身。”

第3章 困鬥 他罰她的方式,永遠是無止境的發……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裴朝露在燭臺下,正執著一截寸長的指甲當作刀刃使用,雕磨著手裡的一張玉色皮具。

她的屋內沒有半點鋒利的器具,更別論刀劍之物。這截指甲還是她藉口喜歡李禹送的那套蜜蠟赤金護甲,方被允許留長的。

如今截了下來,當刻刀使用。皮具上頭眉骨鼻峰已經十分明顯,細看皆是她的尺寸。

這,是一張人/皮/面具。

這張面具,從初時獲得皮具到此刻描摹五官,為避開李禹耳目,她足足耗費了數月的時間。

“姑娘,喝點茶吧。”雲秀見她時不時咳嗽,捧了水送上來,只壓聲不解道,“三月前,二公子在朱雀長街伏了人手救您,您如何不走?白白捱了一刀,眼下又被太子這般磋磨!”

裴朝露望了眼雲秀,當日從府中帶來的貼身侍婢,一共有四名,如今便只剩下這一個了。她就著雲秀的手飲了口茶,朝她笑了笑,也沒說話,只低頭繼續畫著那張面具。

三月前,朱雀長街的一場遇襲,原也不是湯思瀚的動作。不過是她二哥裴朝清設的一場計謀,欲要帶走深陷東宮苦不堪言的胞妹。

這些年,她被李禹隔絕了和外頭的聯絡,父親長兄心中裝著天下百姓,於小節上心思難免粗些。偶爾的節宴上,即便見她微露愁容,總也認為是她思親之故。

唯有二哥,心細如髮,憑著年幼時二人間遊戲嬉鬧時的一些暗號,覺出了她的異樣。只勸她千萬忍耐尋求機會,但因在遠離長安的郡縣任職,機會實在渺茫。

直到湯思瀚叛亂,他們被重新調回潼關,鎮守京畿。他便再難等待,於去歲除夕宮宴上傳暗號,同她敲定計劃。

“我是裴氏女,是當朝太子妃。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裴朝露撫著案上面具,輕聲道。

何況,以她對李禹的瞭解,自己這般不清不楚地消失了,他能掘地三尺尋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能去哪!

夜風從窗臺縫隙中灌入,案上燭火猛地一跳,然她手中剛拿起的筆卻始終端正如一,一點點繪著細枝末葉。

面具容貌逐漸清晰,她蒼白麵容上的笑意亦慢慢盈入眼角星眸裡,喚出一點光彩。

到如今,她所求已極少。

太醫院多番診斷她身子,早已虛透,怕是來日無多。

可是哪怕只剩下一天,她也想逃離這個地方,想看一眼外頭的日光,聞一聞山野的花香,聽一次碧空的鳥叫。

她想得很好,等逃出了宮,便隱姓埋名過簡單的日子。

那日為以假亂真,幫自己擇乾淨,二哥手中長刀切入她骨肉,亦留給她滿懷生機的一席話。

他說,大隱隱於市,在洛陽明廷山下,屋子、戶籍、還有母親留下的換容粉二哥皆給你置辦妥當了。

換張面容,換個身份,我們一樣是兄妹,你一樣可以給阿爹盡孝。

裴朝露抬眸望向一側的侍女,招手示意她過來,拉著她的手道,“等出去了,我替你尋個好人家嫁了。”

“姑娘,眼下兵荒馬亂的……”

“不怕,很快就會平息的。”她拍著雲秀的手背,帶著無限的希冀和篤定,“潼關有阿爹和兄長們帶著司徒府的七萬精兵鎮守,只要不出關迎戰,至多再兩個月,各地勤王兵甲聚集,湯思瀚必定退兵。”

“可是,若司徒大人出去迎戰呢?”

“怎會?”裴朝露掩口咳了兩聲,捂上發寒的小腹緩減不適,“阿爹最是懂得兵法,為今之際,自是守為上策,斷不可能迎戰的。”

一旦迎戰,必是九死一生。

她重新垂了眸,認真又細緻地雕著那副面具。那是她全部的希望。

燭蠟一點點落下,裴朝露看了眼滴漏,即將亥時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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