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 第38節(1 / 2)

小說:朝露若顏 作者:風裡話

他勒過阿孃脖頸,也扇過她耳光,阿孃低眉順目地應他,他便又給她按揉,撫拍。待他走後,阿孃原本漂亮的桃花眼裡,便蓄滿了淚水,卻從不讓它們落下來,只用雙手拼命擦乾。

若不是那兩次撞見,他都要以為母親一直是快樂幸福的,同傳聞那般與太子伉儷情深。因為在東宮以外見到自己的母親,她總是端莊嫻雅,溫柔淺笑。

甚至在與他獨處時,她都不曾露過一抹愁容,流過一滴眼淚,永遠是歡愉微笑的慈和模樣。

涵兒親身歷經了李禹一番又怒又撫慰、喜怒無常的模樣,被莫名擄來強迫同母親分開的憤怒恐懼心情已然消散了大半。

他想,眼下最重要的,該是讓阿孃知道,自己好好地,會懂得保護自己。

阿孃身體那麼差,不能讓她太操心。

這樣想著,他又飲了一盞牛乳,方喚侍者進來,只說要去鎮上長街遊玩。

李禹聞言,也未多作阻攔,只派了暗衛盯梢。

如此甚好,他本就想誘她出城。

見面三分情。

他不信,她看一眼這麼粉糯的小娃,還能待得住留在城中。

如此思慮中,他面色恢復了一貫的清雅溫和,只目送涵兒出門。

只是院門邊,唐亭接了信鴿匆匆趕來。

李禹扣著茶盞,觀其神色有些煩躁道,“又有何事?”

“是陽關道上的的傳信。”唐亭將信條奉上。

“湯思瀚得手了?”李禹挑眉,端著茶盞飲了口,方才接過,“還是孤那好弟弟,殲滅了湯思瀚的人手?”

無論是那種結果,總是他佔著便宜。然待閱過那佔血的信條,他整個人豁然起身,順手砸了茶盞,雙目死死盯著那封傳信。

“殿下息怒。”唐亭識趣地退在一側,只低聲安撫。

“他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居然敢……動孤的人!”李禹抖著雙手,又重新閱過信上內容,只將信條仍在了地上。

前往陽關道的百餘暗衛,竟全軍覆沒。

唐亭自然看到了內容,片刻便也反應過來。那些暗衛,原是得了命令,誰強便助誰,算是太子的借刀殺人。

眼下湯思瀚的人手被全部殲滅,自是齊王殿下佔了上風,如此暗衛當是助力於齊王的,卻全部戰亡。自也不會是他們當真拼盡全力,力戰而死之故,他們明白太子意思,不過做做樣子罷了。

如此只有一種可能,是齊王殿下開了殺戒,將太子的人一舉殲滅了。

偏這還是個啞巴虧,太子半句不是也說不出。

“殿下,或許齊王只是以防萬一,所以寧可錯殺不敢輕放!”唐亭還在試著安撫。

“他行武出身,大內禁軍的功夫路數比你還數。他估計得了情報知曉孤要來敦煌,分明就是做給孤看的……”

屋外的小鎮長街上一架馬車中,同時得到這個訊息的,還有尾隨了李禹多日的陰莊華。她看著手中訊息,又想起慢了一步,未曾救下的那三位大夫,雖一時理不出頭緒,但也越發篤定,太子李禹絕非結親良人。

而陽關道上的齊王殿下,實在是個好人選。

她掀開車簾,眺望李禹落腳的那處屋舍,恰好見得一個孩子在侍女的陪同下,轉來長街。

她蹙眉細看,倒是個認識的。

是裴朝露的孩子。

陰莊華落了車簾,腦中幾息轉過,最後浮現出裴朝露的面容。

李慕油鹽不進,結親一事或許可以從她身上入手。

欲將取之必先與之。

這之前,她自然需要送個人情給她。

第34章 對峙 六郎多年未見三哥,久違了。……

沙鎮是苦峪城的入口城鎮, 兩處距離不遠。從沙鎮主街西盡頭左拐,經後頭的穆安街道,再往西十里便到了苦峪城城門口。

涵兒在中秋那日出城來此夜遊, 雲秀亦帶著他走過兩回,這路線便也記下了。他在長街買了兩串糖葫蘆,拐去穆安街道一路西去。

侍女陪著她,時不時給盯梢的暗子留下一些線索。

諸人皆以為他是要跑回苦峪城, 卻不想待走過穆安街,到了路口, 他卻停了下來, 只席地而坐, 吃著糖葫蘆。

吃完一串,剩下一串他拿絹帕小心收著,又往西看了半晌, 方轉身返回了。

與來時路一般,蹦跳著,紅撲撲的小臉都是笑意。

一連幾日,都是如此。

唯一不同的是,一日比一日走得遠,待到了第六日, 他已經走了過半的路途,離苦峪城不過五里。

前兩日他似想起什麼,便又在街頭買了兩副瓔珞,一副送給李禹,一副自己掛在胸前。只是他戴反了,將結釦端戴在了正面。

那結釦乃如意平安結。

再明顯不過的意思,他希望阿孃能看到, 能放心。他很平安,可以保護自己。

只是孩子再早慧,到底年幼,並不知道周身有暗子往來,只曉得距離這般遠,阿孃終究是看不到的。深夜之中,他縮在被衾裡,捂著唇口無聲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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