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餘姨太(1 / 2)

蜜娘還從未見過定二奶奶這般高興過,她那種喜意簡直都溢位來了,整個人彷彿枯木逢春,容光煥發起來,輕飄飄的,不似以往即便笑中都帶著幾分苦澀,覺得笑都笑的不痛快。

一把小梳子把劉海梳了又梳,定二奶奶嘴上還打趣蜜娘:“你說說你,連你爹爹都不認得了,你爹可時常記掛你。等會兒,你爹從你祖母房裡出來,可不能那樣了啊。要記得喊爹爹,不能喊什麼叔叔。”

“知道了。”蜜娘也沒想到她想象中的爹和現在看到的爹爹完全不一樣。

在她的印象中,阮嘉定是個很落拓的中年人,鬍鬚很長,也不怎麼打理,尤其是孃親死後,日子過的越發不好。還借錢去赴鄉試,到底沒有中,回鄉後,因擅長治水被河道總督賞識。

那日,蜜娘還記得阮嘉定很高興,還特地回家告訴自己,讓她在家聽話,給了她二錢銀子做花銷。也就是這個時候,餘家找上門來,那時蜜娘還小,只聽見餘姨太嘀嘀咕咕的跟爹說了很久,後來沒過兩個月,爹就被人砍死。

一直到蜜娘在妃位上,曾經派人悄悄去查過,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是兇手當年誤殺,誤以為阮嘉定是餘大忠,故而才殺害,但殺阮嘉定的人早已伏法,蜜娘也是無可奈何。

但每每想起父親下葬時,屍身都殘破不堪甚至因為沒錢連棺材都沒有置辦一幅,草草下葬,蜜娘心中就燃起一把無名之後。

再想起今日所見的阮嘉定,非常年輕,且英氣勃勃,看不出任何家道中落的跡象,反而精氣神很好。

也是,此時阮嘉定學問被先生稱讚,正躊躇滿志準備明年的院試,很快他就是有秀才功名的人了,能不意氣風發麼?

可誰也不會想到,就在明年母親不僅失去肚子裡的孩子,甚至離奇自縊而亡,至此天人永隔。

在蜜娘陷入沉思的時候,阮嘉定已經回來了,他和定二奶奶小別勝新婚,二人雖然沒有什麼親密的舉動,但是一舉一動都透著柔情蜜意。

“蜜娘,爹爹在府城跟你買了翻花繩和毽子,你明兒就可以拿去跟同伴們玩了。”

翻花繩是用紅色和綠色的絡子做成的,很是精巧,毽子上的雞毛也油亮,一看就是花了心思挑的。蜜娘忙接了過來,她甜甜的道:“謝謝爹爹。”

阮嘉定驚訝道:“蜜娘這般懂禮啊,去年爹爹在家,你還說爹爹要是不買就打爹爹,爹爹去年去你姨婆家,回來時還吵著要我揹回家,今年確實比去年懂事多了。”說完又欣慰的看著定二奶奶:“都是你教的好。”

“哪裡是我教的好,是她自個兒懂事了,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十一成婚,本來都定好了人選,她個小人精過去跟喊十一,人家就讓她去了,還得了一百個大錢呢。”定二奶奶雖然只生了一個女兒,但是從沒有嫌棄,反而處處以女兒自豪。

蜜娘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她作小大人狀道:“那我也是為了娘,我聽蘭姐兒她們說做滾床童子有紅糖還有錢,孃親和我每天肚子餓,所以我才想去掙錢的。”

其實阮嘉定又何嘗不知曉自家爹孃是什麼德行,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還會餓肚子。

“淑君,你們在家經常餓肚子嗎?”阮嘉定問著。

定二奶奶當然不是真的善茬,但她以前很少說公婆的壞話,因為不管阮老爺和老太太再多不是,那都是阮嘉定的爹孃,她說出來反而讓丈夫認為她挑剔。

但是女兒不一樣,女兒還那麼小,小孩子說的話誰都會信。

有人搭架子,定二奶奶再不上,那就是傻子,於是她搖頭道:“相公別聽蜜娘胡說,我平日紡布賣完,會買些炒米在家裡放著,我們母女倆用熱水泡一碗就是了。”

炒米那怎麼能飽肚子?

阮嘉定真的對爹孃非常失望。

蜜娘深諳宮鬥精髓,什麼話你直接某人不好,那即便你說的再對,那也代表你好勇鬥狠,或者有背後說人閒話的小人嘴臉,那麼就只說事就好。

她立馬佯裝生氣添柴加火:“孃親,我可沒有胡說,炒米都被姑姑翻走了。蜜娘肚子,天天餓著呢。”

“蜜娘……”定二奶奶似乎覺得女兒不懂事。

阮嘉定咬牙,臉上青一塊白一塊,他拉著定二奶奶的手道:“這回我在書院升為內捨生,膏火銀一個月三錢,再有平日抄錄書本,一共攢了十兩銀子。以後我們自己買吃食吃,你不必擔憂。”

有阮嘉定這句話,定二奶奶就很高興了。

蜜娘卻仍舊不滿意:“爹爹,你在家不過幾日,等你走了,我們是不敢吃的,姑姑經常進門翻箱子。”

“這個屏兒是越發不像話了。”阮嘉定現在還不知道阮屏兒之所以婚事告吹的原因是因為罵嫂子被人家男方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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