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命之階

小說:九天搖籃 也塵 作者:也塵

普通人總是期待著每天的太陽照常升起,因為只有看見太陽,他們才相信自己活著,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才相信今天無限可能。

不過對於玉神宮而言,今天就算沒有太陽,他們所有人也都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演武場是在神宮大殿的正前方,佔地千丈,就核心區域演武場都有數百丈之寬。現在已經張燈結綵,綾羅綢緞飄在空中,每一個大紅燈籠上金色的玉字是那麼耀眼奪目。

然而今天的主角不在演武場,可演武場現在依然人滿為患,他們都是來觀禮的,只不過還沒有找到真正觀禮的地方。

元晶認主大典是在神宮大殿的正後方,也是一個巨大的浮島平臺上。要怎麼形容呢,大概有十個演武場那麼大吧。

浮島祭臺是神宮之中除了中央大殿所處浮島外最大的一個浮島,光是從上島處的臺階到祭臺處就共有一萬零一級臺階。傳說當初修這個臺階耗費了一萬零一夜,犧牲了十萬零一十個工人。

之所以耗費這麼長的時間和死了這麼多人,是因為祭臺在玉神宮佔據太高的地位,而且第一位宮主是那種信奉禮教到極致的人。

所以他在修建這個臺階時,找來的工匠,全部是沒有修煉過的,真正的凡人。他說只有凡人才會心誠,因為修士總想著逆天改命,他們已經失去了對自然對生命的敬畏。

而神宮的祭臺,是整個神宮的禮教中心,心不誠的人,不允許出現在這裡,不允許參與這樣神聖之地的建設。

不過這樣一來,就苦了那些凡人,因為熱海特殊的地理位置,而且那時並沒有熱海防護罩,所以很多人都死在他們修築的臺階上。

他們很多人都不是累死的,他們是熱死的。

難以想象連之前的玉珏隨意沾惹了一點熱海之氣就毀容,失去了一隻眼睛,而那些普通人僅只是一天死了十個,這多麼是令人驚訝的數字。前人的意志和堅守,終究不是現代人能趕上的。

哪怕是個凡人,在千年萬年之前更加狂暴的熱海面前,他們依然能修築如此階梯。

但是依然平均一天有十個倒在臺階上,平均一級臺階有十個凡人長眠。所以在玉神宮,人們將這一萬零一級臺階稱之為生命之階。

生命長眠之地,更加接近神明。

來自東方的那抹白光就像長劍一樣劃破天際,這個時候,玉珏已經洗漱完成,換上衣物來到這臺階之下。他抬頭看著那層層臺階直入雲霄,也不由得感嘆一聲。

因為修煉的緣故,修士一般都不在乎這些臺階的,他們本就步伐輕盈似有若無,而且高階修士大都可以御空飛行甚至移形換影,穿越空間。所以對他們而言,山不是山,海不是海,一直如履平地。

然而今天,玉珏不僅要爬這臺階,還要自封修為,將自己完全視為一個普通人。修臺階的人尚且是普通人,這爬臺階的人又能高貴幾分。這是開宗祖師說的,所以每一個接受元晶認主的人,都要以凡人之軀爬上這一萬零一級臺階。

今天的玉珏依然是一身白衣,穿白衣是因為他本就喜歡白衣,而且玉神宮有規矩,凡是來這祭臺之人,皆要著素衣。現在,你看到那些五彩斑斕,花花綠綠的衣服,那一定不是玉神宮的人,因為神宮之人是最守規矩之人也是最害怕規矩的人。

只不過他依舊戴著那黑色的面具,只是左眼處本來看的見的黑色的洞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那面具的紋路,就好像這面具本就只有右眼處開口一樣。

他在腰間掛了一個灰色的水壺,因為自封元力修為,他連儲物空間都不能使用,所有要帶上祭臺的東西都得親力親為。而看著這一萬多級臺階,玉珏也是一身從簡,所以就只帶了一個水壺,補充必要的水分。

他手掌結印,自封元力,臺階起始處有一個巨大的暗紅色的鐵鍬石像。說是暗紅色的,其實更像是生鏽一般。

玉珏將自己的手掌按在那柄巨大的鐵鍬石像之上,然後就看到一股紅色的元力鑽入他的眉心,在他眉心處出現一個紅色的鐵鍬印記,就好像認證成功一般。

他的面具恰好將那個印記遮蓋了,這樣也好,避免一些歹人藉此機會胡作非為。畢竟自封元力這種事情,只有真正需要爬這臺階的人才知道。

做完這些,他終於是提腿邁步,向著祭臺邁進。

本來他以為這就是簡單的不用元力爬樓梯,可是當他真正踏上臺階的時候,他才現自己錯的多離譜。

一腳上去,自己差點就被這個空間中出現的無形的壓力壓倒,玉珏一個踉蹌反倒往上去了幾級臺階。

他立住身體,直起腰桿,感受著這無形的壓力。現在他已經整個人都處在臺階的空間裡,那壓力卻是似有若無。要是在步入臺階之前,玉珏知曉有這種壓力,那他倒是能保證不會出現剛才那尷尬的場面。

他慢慢體會著壓力的變化,反而覺得這壓力倒也神奇,作用在他身上就像兩隻無形的手在給他捶背捏腰一般,不得不說,體驗感真不錯,舒服也是真的舒服。

慢慢往上,他現壓力在逐漸增加,對他而言倒也不能形成什麼阻礙,想來這是生命之階的一道考驗吧,所以玉珏還是坦然接受這份壓力。

不到一刻鐘時間,玉珏就已經走到了第九百九十八級臺階,然後是九百九十級,就在他邁步向第一千級臺階的時候,突然有一股巨大的阻力在他前面。

他感覺自己的雙腿如同灌鉛一般沉重,而且那邁步的左腿就像被什麼東西拉扯著一樣,他好像失去了一切行動力。

“生命之階是用生命堆起來的臺階,每一階都充斥著汗水和血液,在他們決定做這件事的時候,他們不是凡人,是神明。你可以這樣想,你每落下一步,就是踩著一具、十具屍體,想來你也知道,有多級臺階就死了十倍多的人,這麼說一點也不過分。”

玉珏身後響起一獨特的聲音,那音色之中蘊藏著幾分成熟和神秘感,卻又有少年人尖尖的音色摻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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