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走, 林菀就跟陸長髮說一下,揹著藥箱騎著馬過去看看,那一片就有被瘧原蟲寄生的蚊子, 這是很嚴重的, 不能掉以輕心。
大灣村是在一個地勢較平緩的凹裡建村, 遠處有連綿起伏的矮山、丘陵,村南面有一條東西向的大河,流經好幾個大隊。
為了安全著想, 村裡也沒有河溝子水泡子之類的, 再加上人口增長, 需要蓋房,原本有個河塘也被填埋直接蓋了民房。
不過她發現村後頭居然有一個水泡子,因為地勢低窪天然形成的, 這會兒裡面還有不多的水,十幾只鴨子白鵝在裡面撲通, 髒兮兮的。
這時候村裡大人都上工去,只有一些年邁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
林菀找邱水英家老婆婆問了問。
水英婆婆憤憤道:“就是他們那幾家,兇狠著吶。那水塘, 非要自己佔著。”
後頭宋姓是三十多年前從縣城宋家官莊遷來的,他們拖家帶口, 在此紮根繁衍, 分家的沒分的,如今共有11戶。
他們自成一個小團體,和其他人家處得不好, 沒有大矛盾,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兒。
不是挨著菜園少了菜,就是養雞鴨鵝打架。
這時候政策問題,家家戶戶養家禽受限。可他們關係好,能互相掩護鑽空子,一家養幾隻雞還能偷摸養上鴨子和大白鵝。他們獨佔著那後面的水泡子,只允許幾家的鴨子白鵝過去,其他人家的去了很容易有去無回。鬧過幾次以後,別人索性不讓家裡鴨子過去,但是和他們關係也越發疏遠。
林菀騎上馬溜達一圈,看了看,這裡蚊蠅真的比別地更多。
水泡子在家門口,養雞鴨鵝之類的,更容易招蚊蠅在此地下卵。
一隻雌蚊子一生可產卵七次,一次有上百之多,而高溫天氣裡,短短的七八天就能讓卵發育成成蚊。現在又沒有什麼預防措施,衛生意識不行,那蚊子、蒼蠅、蟑螂、臭蟲等,都是肆虐為害的。
現在村裡收草藥,不管是做祛風溼的還是蚊香,草藥味道很濃,那周圍蚊子就比較少。
還有些婦女會用工分換次品蚊香回家點,按理說不會那麼倒黴就正好撞上攜帶病毒的蚊子。
不過做蚊香這種能額外賺工分的好事不是人人都能去的,人際關係不好的自然容易被排擠在外。
蚊子更多的地方,沒有蚊香,中招的機率自然更大。
林菀一邊觀察一邊記下來,還畫了個簡易地圖。
不僅水泡子的問題,這幾家還有別的心眼兒呢。
這時候集體種地,糞肥卻是各家自己排在圈裡的,莊稼沒有肥那就沒有收成,所以生產隊規定每家的糞肥都要交給集體,按照數量換工分。
有些人難免要動心眼,總想截留一些用在自留地裡。
別看自留地巴掌大,可那是自己的,伺候起來比伺候老子娘還精心,去集體地裡幹活兒,那就隨便糊弄一下。
這幾家就如此,家裡有豬圈,只把豬圈的糞交上去,人糞卻不捨得。
因為人糞肥力更大,他們就在住處附近挖個糞池,幾家人在那裡解手,糞肥一起用。
那糞池也沒有經過處理,更沒有消毒之類的,周圍又臭又髒,蚊蟲肆虐,不傳染病才怪呢。
看完以後林菀就有數了,她騎馬去了大隊,找到陸長友書記。
她把筆記本遞過去,“書記,這問題有些嚴重。咱們要全村動起來滅蒼蠅蚊子,預防傳染病。”
蚊子傳染瘧疾,蒼蠅就善良?這時候蒼蠅也很毒的,是霍亂、傷寒、副霍亂、傳染性肝炎、痢疾等疾病的傳播媒介。
就算大人被蚊子叮咬,得了瘧疾不會死,可那也耽誤幹活啊。
眼瞅著過陣子就要忙第一茬秋收,誰耽誤得起?
所以,滅蚊、滅蚊卵、孑孓等勢在必行!
既然滅蚊開始,那蒼蠅、蟑螂、臭蟲的也順帶消滅一下,反正忙活了一次,也不差這點。
陸長友把幾個村的生產隊長以及會計都找來,加上林菀和陸正霆,他們臨時開個會。
陸長友讓林菀把情況跟大家通報一下。
林菀先說一下宋小牛和宋小莉的情況,又說說村裡蚊蟲肆虐。
她道:“我們村後頭那個水泡子,既不安全也容易藏汙納垢養蚊子,需要處理一下。”
陸長髮表示讓人拉後面荒山上碎石頭之類的直接填埋一下,這樣批房基也多個地方呢。
林會計:“他們也是過分,把茅房挖在外面,臭烘烘的也招蒼蠅蚊子。”
林菀:“其實廁所挖外面也好,這樣便於統一管理。消毒殺菌,堆糞積肥也方便呢。”
各家各戶都養豬,不但能積肥還能交任務豬掙工分,但是豬圈有限,養了豬當人廁所不那麼方便。有那些地方小沒人廁所的人家,時常發生孩子掉圈裡,或者被豬拱了之類的情況。
要是村裡修公廁,那就解決很多人家的問題,而且糞肥也好管理了。
當然,村裡公廁不是現代那種講究的,而是蓋個小屋子,分男女,裡面有蹲坑,安排專人負責清理廁所積肥就好。
被安排打掃廁所的,基本就是村裡成分不好的,或者是犯錯被罰的,這個就由大隊長、各生產隊長安排。
一個村子可以按照人口數,在村兩側和後頭靠近莊稼、菜園的位置修建公廁,廁所集中管理,消毒殺菌等等。
林菀把自己想好的方案說給他們聽,陸正霆幫她畫圖。他字寫得遒勁有力,畫圖也是力透紙背,並沒有用直尺,卻畫得橫平豎直,讓林菀讚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