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童淮一個人放在外面,怎麼都不太安心。
薛庭動作很快,十分鐘不到就回來了,還帶了個冰淇淋,當作給童淮乖乖聽話的獎勵。
過紅綠燈時,薛庭得了空,不太習慣身後沒有碎碎念,回頭瞥了眼。
童淮一手抱著花,垂著眼,眼睫密密蓋下來,認認真真地在舔冰淇淋,半截紅舌頭露出來,嘴唇溼紅潤亮。
薛庭的目光在童淮的嘴唇上停留了幾秒,移開眼,神色平淡,看不出在想什麼。
腳踏車穿過望臻區的大街小巷,穿過沸沸揚揚的人群,香草冰淇淋的味道縈繞不散。
出來這麼久,極遠處的天邊已經爬上了醉紅的雲霞,染了半片天空,西區上空纏綿往復的電線上停著歸鳥,又被路過的車按響喇叭驚飛。
與另一面高時效快節奏的大都市相反,整個西區的時光彷彿慢了好幾度,傍晚清爽如一杯剛榨好的西瓜汁。
童淮眼底倒映著殘霞,心情一下就好了。
他晃了晃完好無損的那條腿,傾身靠到薛庭背上,嗅到對方衣服上淡淡清爽的洗衣液味道,笑眯眯的:“薛哥,謝謝。”
這條路不是回薛庭家最近的那條,卻是能觀賞到西區最漂亮的夕陽的那條。
薛庭當沒聽到,沒搭理他。
繞了條長長的遠路,爬上回家那道緩坡時已暮色四合,熟悉的院門前站著三個陌生人,似乎剛從裡面出來。
老爺子站在院門邊,幾人不知衝他說著什麼,又深深地鞠了鞠躬,態度恭敬又謙卑。
童淮睜圓了眼,扯扯薛庭的衣角,小聲問:“那幾個人是誰啊?”
薛庭隨意瞥了眼那邊:“爺爺以前的學生。”
“學生?”童淮更愕然了,“爺爺以前是老師?”
中學老師嗎?
童淮腦補的悽慘小老頭形象轟然碎裂。
老爺子原來是個深藏不露的知識分子!
“現在也是,”薛庭奇怪地看他一眼,“只是他腿沒好全,我不讓他出門。”
說話間,腳踏車也停在了院門前。
三人顯然都認識薛庭,和善地打了個招呼,又好奇地看了眼童淮,沒有多問,轉身離開。
見到兩個小的,薛老爺子方才還挺嚴肅的臉色轉而就慈眉善目:“回來啦。”
童淮肅然起敬。
天色已暗,也到了晚飯時間。
薛庭非常居家,圍上圍裙,提著買的菜就進了廚房。
倆吃白食的等在飯桌前,無聊地下象棋。
童淮撒著嬌讓老爺子讓了個車和炮,可惜他沉不住氣,容易冒進,沒什麼耐心排兵佈陣,縱然鬼機靈的小手段多,還是連連敗。
薛老爺子平時和薛庭下棋,經常三局兩輸,好久沒連勝了,一老一少對局還挺有滋有味。
童淮的心態好,輸了也不擰巴。
薛老爺子是越來越喜歡這小孩兒了。
吃完晚飯,薛庭在廚房洗碗,童淮就陪著老爺子看電視。
電視上播放著老爺子最近很喜歡的《亮劍》,童淮默默瞅著螢幕,滿腦子都是鬼畜和表情包,感到非常抱歉。
薛庭洗完碗,又喂完貓回來,看看時間,走到電視機旁,修長的手指搭在頂上,帶有警告意味地輕輕敲了敲。
薛老爺子臉色微變。
下一刻,薛庭從容地拔了電視電源。
童淮:“?”
薛庭在老爺子的瞪視中不慌不忙地開口:“前天怎麼答應我的?”
“就看了一個小時!”薛老爺子的語氣趕緊軟下來,“再看十分鐘,就十分鐘啊乖孫,這集馬上就結束了。”
薛庭冷冷道:“不行。”
薛老爺子喪權辱國,割地賠償:“明天的早飯我來做好不好?五分鐘也好啊,庭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