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鳩佔鵲巢

周家莊院,門樓之上,眾守卒一陣死寂。十夫長等人並未懷疑橫桑所言,畢竟院外那百多胡騎的緘默便是最好的證明。只是,這個訊息未免太過驚人,對駐軍格局影響未免太大,而橫桑的小人得志也未免太囂張了!

就在院門守卒猶自頭腦蒙之際,橫桑已不耐煩,再度厲喝道“還磨蹭什麼,想公然違令嗎?”

聽得這聲厲喝,眾守卒齊齊一個激靈,不論如何,人家橫桑是百夫長,還出身貴族,此刻沒了垛昆壓制,鹹魚翻身,已成這支駐軍的第一法定統領,若再敢不聽其令,即便被其公然斬殺也是白挨。好漢不吃眼前虧,於是,以那名十夫長為,他們個個口中應諾,擠出笑容,蜂擁下到門邊,忙不迭開啟了厚重的大門。

“噗!”刀光閃過,鮮血狂飆,守門十夫長人頭落地,倒飛入還僅半開的院門,面上的笑容猶未被驚恐完全取代。出手的正是橫桑,長於烏桓,他並不缺乏血勇,早對那十夫長恨得牙癢,事既至此,自不介意來個公報私仇。

“噗噗噗...”槍花朵朵,血雨紛飛,郝勇在門開前便已竄前,此刻更不謙讓,槍挑四方。他戰前就為尖峰隊爭得攻位置,此刻正迫切希望在新隊伍中展示自家威武。而他那幫頗有默契的尖峰隊弟兄,也皆揮舞著長槍,緊跟著縱馬殺上。只可憐那一什毫無防備的烏桓守卒,還在尋思如何討好新任當家,便已稀裡糊塗的永登極樂。

突襲就此展開,以郝勇的尖峰隊為,血旗營一擁而入,殺往周家莊院中的烏桓營區。有橫桑作為嚮導兼勸降使者,毫無準備的三四十名烏桓守卒根本不及集結,幾乎在赤手空拳下紛紛被殺被俘。就此,血旗營不費吹灰之力,再度拿下了幽並聯軍在趙郡的又一胡營。

莊園前院,近衛簇擁下,紀澤跨馬橫刀,俯視一名名被押來的烏桓守卒,怎一個顧盼自雄。正得意間,只見橫桑飛馬而至,在十餘步外勒韁下馬,卻是疾行幾步跪倒紀澤馬前,叩頭哀求道“統領大人,俘虜中有五六人與在下雷同,皆有漢家血脈,還求大人留其性命!”

紀澤眉頭一皺,他可不會因為什麼漢家血脈便放過那些胡蠻。俯視橫桑,他冷冷道“夷狄入華夏則華夏之,華夏入夷狄則夷狄之,紀某可非血統狹隘之輩,便是幽並漢軍,凡殘害百姓者,我血旗營一樣不會放過!爾雖有詐營之功,卻還不足贖還他人血債!”

血旗營殺胡祭旗的名聲橫桑是知道的,他所求饒之人都是他的親信好友,眼見紀澤不允,他卻不願放棄,忙連連磕頭,口中辯解道“大人容稟,那幾人均與在下一般為人排擠,垛昆搶掠財根本不帶他們。在下可以保證,他們縱有戰場搏殺,但皆不曾屠戮過無辜漢民!還請大人開恩啊!”

見紀澤依舊躊躇,橫桑一咬牙,斷然道“大人若肯手下留情,在下願率那幾位兄弟,以草原血誓,追隨大人效死!”

這一下,紀澤不免動容,原本他對橫桑雖有惻隱,卻覺其偏激陰狠,而今見他竟願為了好友不惜降身為僕,更兼額頭已磕得鮮血淋漓,頓生好感,不由驚問道“紀某既當眾允諾事畢放你一條生路,便不會食言而肥。你大小也是烏桓貴族,又何必為了他人作踐自己?”

“那幾位弟兄與我從小到大相處,情勝手足,橫桑焉能不顧?”橫桑苦笑道,“況且,如今我已背叛本族,若返回族內,非但性命堪憂,還將累及家人。倒不如浪跡天涯,縱有風聲傳回族內,死無對證,家人尚可無虞。若大人不棄,橫桑情願追隨。”

紀澤瞭然,正色道“好,起來吧,念你肯為好友兩肋插刀,我便允你所求,放過他們。不過,紀某雖不敢自稱英雄,也不屑於趁人之危,強人所難,你等無需血誓認主,待得他們經過核定,確實不曾屠戮百姓,事畢自可隨你任意去留。”言罷,他招過一名近衛吩咐幾句,讓他帶著真心感謝的橫桑一同離去。

這時,血旗營已清剿完殘敵,完全掌控莊院,後續輔兵們也尾隨而至,各隊率6續趕來紀澤身前交令。但見郝勇早已除了詐門時那套烏桓馬甲,此刻白衣飄飄,一襲白馬,銀甲銀槍,威風凜凜而來,紀澤不由讚道“郝隊率威猛無雙,斬殺胡蠻如同探囊取物,卻有昔年趙子龍之風啊。”

聽得紀澤誇讚,郝勇頓時面露得色,他身畔的一名親信軍卒更是笑著插言道“大人可是贊對了,俺郝大哥恰有一個綽號,名曰小趙雲,在真定可謂無人不知呢。”

“去去去,那不過江湖朋友偶爾奉承之語,焉能當真,莫叫大人聽了笑話。”郝勇忙出聲謙虛,可他的臉上卻愈顯嘚瑟。紀澤啞然,這廝果真是趙子龍的忠實粉絲,且還是身體力行的那種,雖夠騷包,倒也率真。

說笑間,得得蹄聲傳來,湯紹一臉喜氣,率一眾騎衛衝入莊院,向紀澤稟道“大人,騎衛隊在院外巡防,捉得三名烏桓逃騎,不曾走脫一人,自身無損,特來交令。哈哈,輕取胡營,這仗打得才叫容易,咱連汗都沒出呢!”

雖然在一些問題上依舊對紀澤保留看法,但今日輕取兩百烏桓人,並再奪胡營,的確令湯紹對紀澤心生佩服。帶上恭敬的語氣,他上前問道“敢問大人,我血旗營下一步該轉往何處,是否需要騎衛隊先行開路?”

湯紹的問題也是眾軍官的共同疑問,但面對眾軍官詢問的目光,紀澤卻怪異一笑,悠然道“轉移,為何要轉移?好不容易拿下胡營,這麼一處舒適之地,不留下住段日子,豈不可惜?呵呵,好久沒睡過床鋪了,還真有點想呀。”

“那,那,那縣府知道了怎辦?幽並聯軍知道了怎辦?”尹銅驚問道。

紀澤嘿然道“他們如何知道呢?嘿嘿,燈下黑呀!再說,咱們不缺戰馬,大不了被現後再開溜就是,嘿嘿。”

眾軍官初始還有所愣怔,隨即逐個轉過彎來,紛紛叫好,看向紀澤的眼光都熾熱了。的確,隨著幽並聯軍近來大肆擄掠,似為撤軍前的最後瘋狂,趙郡各地別說百姓,就是當地投誠的官府,對其也開始敬而遠之,避之不及,周家莊園左近的百姓早就逃走一空,縣府非被迫也不會前來接洽,誰知胡營內情?而幽並聯軍方面,四家包乾劃縣忙著劫掠,各不統屬,管理混亂,一時也難察覺此地之變。如此看來,這裡恰如一座縣中孤島,豈非正是最安全的藏身之地!

定下短期方針,眾人一陣商議,分工部署,接下來就是享受戰鬥紅利了。各項繳獲自有參軍署負責清點,紀某人則如同在高邑馬場一般,搶在全軍之前,親自宣慰胡營各處,勸導吸納被擄人員,豈料這裡的人數竟有三百多,男女各有近半,是昔日胡營的三倍,直把個厚黑的紀某人好險給累趴下。

其實,胡人擄掠女子的確是要留作生育添丁,尚有一條屈辱的活路;而青壯男子則主要用作沿途運輸的勞力消耗品,最終能活到胡地做奴的怕不到十之二三,這才是胡營中不乏被擄男子的罪惡緣由。當然,這卻幫了血旗營一把,令其得到了一百五十人的新增,這還是因為紀澤刻意提了標準,孱弱之人非有一技之長或能寫會算者不予吸納,否則新兵還將更多。

結束宣慰,紀澤撞上尋來的橫桑等人,經核定他有五名漢烏混血的好友不曾屠戮漢民,紀澤自然下令免於處刑。不過,他也提出一個要求,那就是血旗營駐留此地期間,橫桑等人須得協助應對貿然前來之人,待血旗營離開之時方可任由離去。聽得血旗營竟要暫駐此地,橫桑愕然、恍然、喟然,一臉精彩,直至心悅誠服的答應紀澤。

橫桑等人被帶至門樓左近軟禁,紀澤則在莊園前院,開啟了血旗營新一輪的“浴血誓師”,所有不曾參與過誓師的新老軍卒,此番悉數接受浴血洗禮。當然,他這次僅是開頭個言而已,已有了成例,他便將此事交與李良主持。這廝對審訊與酷刑素來樂此不疲,倒是最適合這等任務。

繳過投名狀,領完誓師獎,新兵在例行登記之後,旋即就被一旁等待的主戰各隊代表挑選,以滿足每隊擴充兩個什的最新需要,參軍署也沒忘截胡那些能寫會算的,餘者自然進入輔兵序列。

不過,尖峰隊並未得此機會,而是另被特批,直接將預備隊一、二兩什劃撥過來。紀澤的理由令人信服,現有尖峰隊骨幹軍卒大多效仿郝勇使槍,故而擬定尖峰隊配備為長槍隊,小練過六日槍盾陣的預備隊,自然最合適補入。至於其內是否有沙子眼線之類,不全都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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