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匪寨內情

在一眾軍卒的興奮歡呼中,血旗營搶奪飛鷹寨的戰鬥就此輕鬆勝利,絕大部分軍卒甚至未能與山賊正面廝殺過。許多軍卒還都不敢相信,動兵前後不過一天時間,兇名赫赫且地勢險要的飛鷹寨居然被自家幾無傷損的剿滅,而他們也終於獲得了一塊可以安穩睡覺的營盤了。不消說,帶來這場完美大勝的紀澤,在血旗營新老軍卒中的威望更上一層。

接下就是純粹的忙碌,血旗營迅控制山寨,搜查殘敵,收繳兵甲,看押俘虜,搜刮繳獲,對於屢次攻克胡營的血旗營而言,一切輕車熟路。分派完事項的紀澤則帶上些近衛四下巡看,重心倒非屢見不鮮的俘虜繳獲,而是飛鷹寨與飛鷹嶺,也即自家新巢的硬體環境。

飛鷹嶺的地勢險要毋庸置疑,飛鷹寨在厲飛鷹的多年經營下也建得易守難攻,南坡主道狹窄曲折,東西兩條羊腸險道更是一夫當關。三條下山道路皆連線地勢偏低的前寨,地勢更高的後寨則被前寨與北面峭壁拱衛其中,而紀澤也即厲飛鷹的住宅,一座兩進石院處於後寨正中的向陽位置,可稱安全與舒適兼顧。

唯一令紀澤遺憾的是,飛鷹寨的房屋設施正常僅容四五百人,而血旗營控制下已近一千二百人,即便幽並聯軍撤退後會有大量人員離去,屆時也當留有八百以上,更別說還有馬匹五六百。山間寒冷,想要在此安逸過冬,單憑帳篷是不行的。那麼,在前寨之下,修建第三道新寨,並增建房屋馬棚便是當務之急了。

月下遙看,紀澤將目光從飛鷹嶺轉向四周群山,旋即落於飛鷹嶺左右的數個溪谷,不由心中一動。那些都算是飛鷹寨的控制範圍,日後若著力開墾,它們或能提供千人的糧草,沒準能讓血旗營自給自足,這對長期展至關重要。旋即,紀澤啞然失笑,好吧,似乎想多了,暫時據點而已,且不說能否站住腳,他紀某人是要享受封建人生的,總不能真就潛心在這當個山大王吧?

正當紀澤在心中揮斥方遒之時,一名近衛過來稟告,山寨牢房中現了一批寨奴百姓。釋放受難百姓是紀澤當仁不讓的額定業務,聞言之後,他隨即急衝衝來到牢房,也即後寨的一處天然山穴。但是,眼前所見頓時令他一掃先前的好心情,代之以無比的憤怒。

牢房中充斥著惡臭,百餘男女寨奴,男子大多衣衫襤褸,骨瘦嶙峋,女子則多衣衫單薄,神情木訥,不少人的手上、臉上、身上還有明顯的鞭痕、燙痕。血旗營已非第一次解救被擄百姓了,可相比之前的胡營,這裡的寨奴或因被擄時間更久,雖為本族漢人所虐,其慘狀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見為的紀澤到來,佔半的青壯男奴雖然緊張害怕,但眼中也藏有一絲期盼。而那些女性寨奴則目光呆滯,毫無反應,似乎心若死灰,對是否獲救毫不關心。就算愈加心硬如鐵的紀澤,面對她們的表情,也不免心生淒涼,更將飛鷹賊與胡人禽獸劃到了同一類別。

“各位,我血旗營解救你等,我家統領在此,你等還不見禮!”一邊的趙劍見眾寨奴毫無動作,不由沉著臉喝道。喝聲如醍醐灌頂,那些男奴恍然醒悟,紛紛伏在地上不停磕頭,七嘴八舌的說著各種感恩戴德的話語,有的更是放聲嚎啕。可女奴們卻沒有半點反應,目光中依然充滿著冷漠和呆滯。

“諸位先吃頓飽飯,好好休息一下,有何打算日後再說,總歸個憑自願,更不會再度為奴。”待場中聲音漸小,紀澤溫聲道。他並未在意寨奴們的反應,卻也委實失了邀買人心的興致。

“大人,牢房不遠的崖邊有一山壑,稱千人坑,內有腐屍白骨不計其數,據說被擄百姓一旦不服奴役或是老病無用,便被拋屍其中。”趙劍一臉悸色道,“不知大人是否要觀瞧?”

“不必看了,改日讓參軍署組織人手將之填平。安排百姓們另地飲食,對了,遣些女衛前來照顧受難民女。”紀澤強按胃中翻滾,擺擺手道,旋即拔腿離去。他心中早已怒極,飛鷹賊的暴虐一再重新整理他的認知底限。這樣一個令人指的賊窩,禽獸不下胡寇,竟能在大晉腹心囂張十多年,漢家已頹亂如斯了嗎?

聚義廳,紀澤居中高坐,一干血旗軍官處理完各自事務,也6續前來聚集。眾人皆歡聲笑語,滿面紅光,這次攻佔飛鷹寨,以有心算無心,血旗營一日告捷,懲兇除惡、大獲全勝、平安無恙、立功待賞,尤其是奪了塊棲身之所,再也無需東逃西竄,還有什麼更讓人開心的呢?

換了個環境,紀澤的心情也好了許多。談笑風生間,他驀的想起一事,忙吩咐旗牌官趙劍道“復實(趙劍字),輕取飛鷹寨,這等喜訊尚未通知營地眾人,你這就安排人連夜趕回臨時營地報喜,也讓湯隊率與馬參軍等人提前準備,明日我便遣軍卒前去將輜重一道運來山寨。”

這時,下末席的科其塔主動站起湊趣道“大人若想快些,我那雕兒倒可跑這趟腿。之前卑下在臨時營地置有鷹巢,也有人協助料理,雕兒能夠自行尋歸,將書文縛於雕腿便可。昔日在部落之時,卑下便曾如此傳過信,包管無誤。”

飛鷹傳信!紀澤先是一愕,旋即大喜。其實不光飛鷹,有此本領且應用更廣的還有飛鴿,這年頭該叫飛奴。因它們具有定點歸巢的特性,最遠可從千里外單向返巢傳信。早在先秦時期,漢家民間便有飛奴傳信的記錄,據說張遷開闢絲綢之路時,便曾利用飛奴從西域向長安報訊。在交通遲緩的西晉,它們可是傳遞訊息的最快工具了。

科其塔或許見識有限,或是留了一手,之前並未向紀澤提及海東青這一項重要性更甚的本領。而種種原因之下,飛奴此時仍不普遍,是以四下逃竄的紀澤一直不曾想過此事。科其塔倒是提醒了紀澤,血旗營而今有了山寨據點,為了便於軍事,為了展情報系統,正該大力培育利用飛鷹抑或飛奴才是。

“好,此事便由你即刻去辦理。”看了眼廳中眾人,紀澤按下心中激動,不動聲色的吩咐科其塔道。人多口雜,飛鷹飛奴這等堪具戰略優勢的技術手段,紀澤覺得還是私下裡低調研的好。

“財了,這一趟大了!”與科其塔擦肩而過,李良樂呵呵步入大廳,衝紀澤行了一禮道,“稟統領,初步清點下來,此番獲金銀銅錢合約三千萬,絹布千匹,米糧三百石,皮甲兩百件,刀槍弓盾皆數以百計,另有大量古玩稀珍等物。”

此番參軍署大多留守臨時營地,搜繳財貨的活計便落給了隨軍督戰的法曹史李良。他的統計結果另眾人紛紛倒吸涼氣。不算別的,光這三千萬的錢財,就趕上之前數劫胡人的錢財總和了,還是“黑吃黑”這一行有前途啊!不過,紀澤卻眉頭一皺道“相比錢財布匹那般豐厚,真正要命的米糧緣何如此之少,莫非飛鷹賊另有秘密倉庫不成?”

亂世什麼最重要,不是卿卿性命,不是金銀財寶,而是能餵飽卿卿性命的糧食。血旗營之前雖在各地掩藏了大量所繳糧食,但能運回多少還是個問題,再說誰又會嫌糧多呢。紀澤這一提醒,眾人皆是一凜,繼而望向李良,顯然也都想到了民以食為天的古訓。

李良則苦笑著拿出一疊書信交給紀澤,解釋道“近些年天災不斷,糧價居高不下,而飛鷹寨又交通不便,估計厲飛鷹所搶糧食大都被其直接銷贓轉賣了。這些是卑下從兩名飛鷹賊住處搜得的書信,其中倒是有所提及。”

紀澤接過書信拆開一封,可沒看兩眼便覺腦仁疼。得益於前生練字臨摹過魏碑,晉時的繁體字他慢慢看也能勉強辨認,可要長篇閱讀還得狠下功夫熟悉。左右紀虎大字不識,他這半文盲也不怕露餡,便索性丟下書信,對李良道“咱認字還不多,信中內容你就直接說說大概吧。”

“卑下草草看過,書信多來自中丘郡望盧氏,當然,執筆者均為一些外姓管事。看口氣,厲飛鷹似乎受命於盧氏,其家眷也在盧氏族中定居,顯然,飛鷹賊當屬盧氏暗藏力量。”絲毫不覺自己所說的多麼驚人,李良不以為意道,“其實信裡也無特別,無非讓厲飛鷹替盧氏清些對頭,做些髒活,抑或涉及些通風報信與錢糧武器的暗中交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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