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回 雙喜臨門

“寨上的聽了,某乃安海商會會長紀澤,前夜你巨蟹幫襲我會眾,燒我山莊,可笑蚍蜉撼樹,已被紀某率眾全殲,擺尾蠍已被擒獲,青面蟹更被反正幫眾擒殺,級在此!而今你等內無勇壯,外無援兵,如何抵抗某大軍壓寨,還不投降,免得身異處!”鰲山寨東門之外,紀澤頂盔摜甲,威風凜凜,提刀遙指寨牆,朗聲喝道。

“啊,果然是大當家與三當家...果然全軍覆沒了...啊,那不是我家三伢子嗎...”寨牆上,三百守卒驚呼一片,其中青壯不到百人,餘者皆為老少乃至健婦。昨夜送信海賊自將桃柳山莊的戰況報與唐生,唐生並未隱瞞全寨,他們已有心理準備,可親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尤其那些認出賊俘的賊眷們,更是百感交集。

“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惡有惡報,終至今日啊!”凝視高懸的那顆頭顱,唐生口中喃喃,一臉複雜。曾經救過自己,後又提防自己,直至排擠自己的青面蟹,如今為人斬殺,他卻殊無為其報仇的想法,抑或說也沒那份勇氣。

“安海商會是什麼東東?大人又要開片劃地盤了嗎?”寨牆之下,一眾血旗軍卒心中納悶。他們所想不差,這正是紀澤將為自己這片海上勢力打出的旗號。

“來敵勢大,恐難抵禦啊。”內行看門道,留守頭目張雲手指下方軍容齊整的四百兵卒,渾不知紀某人的兵最擅的就是佇列裝樣,他不無洩氣道,“二當家,我等該當如何?是就此降了,還是從後山撤逃?昨夜我已遣人給那艘兩千石戰船裝上水糧財物,只待二當家抉擇了。”

“大海茫茫,我等偕老帶幼,又能去哪容身,免不了還得寄人籬下!”唐生嘆了口氣,躊躇難決道,“我方空虛,敵方人多勢眾,訓練有素,兵甲齊整,再兩面夾攻,更還押來俘虜亂我軍心,哎,本還想死守一陣,或可打退來敵,我等自立山頭,如今看來,那僅是玉石俱焚啊。只不知那廝書信中所言可真?”

東門之外,紀澤見唐生並不答話,卻未等待太久,大手一揮,幾名帶路黨押著擺尾蠍來到陣前,沒甚廢話,咔嚓一刀,便當眾將其梟。那廝作惡無數,死有餘辜,正法於此是挖掘其剩餘價值,至於操刀的幾名帶路黨,正是殺死青面蟹反正的那幾人,讓他們執法的意義就多了。

寨上瞬間寂靜,昔日讓人畏懼的擺尾蠍,這說殺就殺了,還是由昔日的自家弟兄動的手。紀澤則手指擺尾蠍的屍體,再度高喝“紀某重申一遍,爾等若是獻寨投誠,紀某保證不殺爾等一人,不搶爾等財物,日後編入麾下或軍或工,溫飽之外,兵丁每月至少千錢,男工六百,女工四百,立功者另有加賞,斬一級至少賞錢五千!但若抵抗,下場便如同此賊!紀某再給爾等一柱香時間,是戰是降,是生是死,爾等決!”

幹賊匪刀頭舔血,嘍囉們其實收入不高,大秤分金與大塊吃肉是人家領頭目的戲碼,紀澤開出的待遇可比普通巨蟹賊們的現有待遇高且穩定。一邊是美好人生,一邊是刀山火海,唐生之前顯然沒透露這一條投降好處,寨上眾人再度譁然一片,那些現自家親人被綁的賊眷則已淚光盈盈的乞望著唐生,其中甚至不乏怨惱。

隊伍不好帶啊,唐生心中苦笑,對方一手金錢一手屠刀,軟硬兼施,這會他別說率眾抵抗,便想帶人開溜都難,弄不好還得像青面蟹那般被人揹後捅刀。眉頭一挑,他抓住紀澤話中的隱晦破綻,揚聲問道“我等若是降了,下方那些俘虜弟兄可否一併釋放,如同我等一般投入貴會?”

這好人不能讓唐生那廝來做,自家的海上基地更不能藏汙納垢,徒留隱患,寨內之人不予清理已是底限,紀澤目光短暫閃爍,旋即斷然喝道“他們並非投誠,而是戰場被俘,紀某不會濫殺降俘,卻需依據他們往日罪行加以懲罰,罪大惡極者仍須正法!”

寨上寨下一片愕然,不帶這般招降的,多傷感情,真要殺人也等入寨後再說嘛。不過,唐生神情變幻片刻,卻是笑了,紀澤這般回答雖顯不智,卻更顯果決堅持,不為小利所惑,此方大志之人;同時,也間接表明其之前所開條件是真非虛。左右也沒好出路,那麼,他唐某人就暫且跟著這個安海會長混混看吧...

唐生願降,接下便再無阻擾,巨蟹幫存餘百名青壯海賊,五百老弱婦幼,三百男女寨奴,乃至資財萬貫,盡數歸入紀某人新建的安海商會。老規矩,利用寨奴對賊俘進行血腥批鬥,全寨觀摩以作震懾,繼而憶苦思甜,思想教育,犒賞壓驚,收攏人心,這是紀澤入寨後輕車熟路的步驟...

紅日半升,霞光萬道,鰲來峰頂,紀澤結束了混元真氣訣的例行晨煉,動身活動一番手腳,這海島清晨倒頗有涼意。藉著曙光,他不無享受的四下俯瞰,昨日奪寨後好一番忙碌,這卻是他第一次鳥瞰鰲山群島的全貌。漸漸的,他竟是越看越入神,越看越滿意,也越看越心驚。

這鰲山島周圍小島暗礁林立,西南數里更有鬱州島側踞。面南的鰲山寨被鰲山島以及周圍的暗礁島嶼拱衛其中,只需夠多夠好的拋石機,再多戰艦也難攻入水寨。至於鰲山寨其他方向,寨牆本就依山而建,只要再行加固加高,無法運送大型攻城器械的來敵,再多也只能無奈折戟。說來若非巨蟹賊自行尋死打6戰,覆沒於桃柳山莊,以至鰲山寨極度空虛,便是給他紀某人五倍兵馬,怕也難以攻佔此地。

再看資源方面,紀澤也頗滿意。鰲山島與幾個相鄰小島均有大片海灘,曬鹽綽綽有餘。鰲山與鬱州兩島樹木叢生,用於造船建屋毫無問題。港口拓展空間充分,水寨和碼頭尚可擴充套件三倍。稍遠處也不乏中型海島,隨便挑一座就能開做黑市。天高皇帝遠的海島,穩固的防禦地勢,頗足的自然資源,多好的海上基地,值啊!

一時間,俯瞰鰲山群島,遙看西方6地,環視茫茫天海,紀澤不由豪氣頓生。縱使士族如何根深蒂固,縱使胡人如何弓馬嫻熟,縱使自己如何兵微將寡,可是在這無邊的大海之上,他紀澤可以在一張白紙上作畫,可以開闢一個宏偉的海上版圖。他日待自己羽翼豐滿,又何愁不能隨心所欲呢?

想到得意處,紀澤一掃尋常的謹小慎微,心態通達,豪情萬丈,胸懷激烈,禁不住放聲大笑。然而,樂極生悲的是,就在他情緒激盪的時刻,突然手捂胸口,面色大變,卻因其體內那剛剛收工的真氣竟然不安份起來。

說來,從一月前真氣貫通印堂,紀澤對混元真氣訣的習練依然高歌猛進,如今任督二脈的穴位已被打通至中丹田,可謂進步神。再下一步,便可抵達下丹田氣海,完成小周天的迴圈,屆時其非但內勁大進,且可固本培元,逐步強筋健體,好處不言而喻。只是,最難邁出的往往是第一步,還有最後一步。

隨著任督二脈貫通的推進,紀澤的真氣強度也在逐步厚重,這或是真氣衝穴越來越快的根由,但愈加厚重的真氣對於新達的脈絡與穴位也是一種負擔,體現在感覺上就是越到後面,被衝穴位越加鼓脹,甚至疼痛。是以,近來每次紀澤收功之際,都需心平氣和的緩緩撫平積於待衝穴位的真氣。可這一次,他一時欣喜,卻是忽略了此點。

“啊!啊!啊...”胸口鼓脹愈烈,跟著傳遍全身,進而演變為真氣集體暴動,紀澤禁不住痛撥出聲,甚至站立不穩,撲通一聲跌倒,並忍不住打起滾來。再是持盾,他此刻也明白自己得意忘形玩脫了,竟然攤上了傳說中的走火入魔。

全身真氣激盪,急需一個洩口,紀某人腦海瞬間閃過不良記憶中專治此症的陰陽雙修。可是,勉力睜開無辜而期盼的眼睛,他禁不住一聲哀嚎,視野裡連個公的都沒,更別想雙修的美事了。誰叫他爬峰頂吐納調息扮高人,還怕人驚擾,將親衛們都趕得遠遠的呢?

“直娘賊!沒人幫忙就自己解決!打拳不是一樣能洩嗎?”紀澤安慰自己,放鬆心情,也讓頭腦冷靜些,“慌什麼,大不了也就內勁全費,徹底做個智將嘛!”

鋼牙緊咬間,紀澤半爬半跪,猛力揮出一拳,全力打出了最為嫻熟的五行拳法,卻是希望籍此消耗些許真氣。不知是真有其效,還是心理作用,紀澤感覺好上了那麼一丁點。心中一喜,他再接再厲,又是一拳打出,接著又是一拳...

轉眼間,紀澤已經打完一套拳法,全身都是汗,也不知是冷的還是熱的,雙拳更已鮮血淋漓,他卻渾然不覺。體內依舊脹痛無比,但身體卻是站起來了。有效果,紀澤忙接著再打一遍,然而,此番效果甚微,甚至感覺更痛了。而當他不死心的打完第三遍,情況反而惡化,全身脹痛加劇,連頭腦都開始迷糊,甚至都驚懼的想到了生與死的哲學問題。

莫非是五行拳的相關支脈已經打通,對真氣消耗作用寥寥?陷入迷糊的當口,紀澤心中一動,那就換一種,來個狠的,太極拳試試。踏不陰陽魚,懷抱無形球,他似慢實快,全力轟出一拳。結果,體內似乎傳出了噗的一聲,紀澤頓覺壓力稍減,卻已想無心思考,僅是下意識的繼續。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

時間一點點流逝,紀澤肉體上演練著太極拳,頗為迷糊的腦海中,卻似陷入了一種玄妙的境界。生與死,剛與柔,動與靜,強與弱,樂與悲,福與禍,種種對立的念頭紛至沓來,一一化為陰陽,最終融為太極。而他自身的經歷,前世今生,一樁樁,一幕幕,同樣劃過心間,並最終返本朔源,同樣融入太極。

太極即無極,到了最後,紀澤徹底迷糊,抑或說是忘我。而忘我之際,真氣對脈絡的洗禮如同易筋洗髓,令他四肢通泰;太極拳的演練竟然形與意合,使他初窺陰陽。機緣巧合之下,紀澤居然有了頓悟。頓悟下,他的脈絡被不斷貫通,對半吊子太極的經意理解更是豁然開朗,阻礙任督流暢的最後一點隔膜,則在不知不覺間悄然消融...

“哎喲,累死我了!呃,體內咋不鬧騰了,哈哈!”一個時辰轉眼過去,峰頂之上,紀澤也不知打了多少遍太極拳,終是累得一個趔趄,退出了玄妙的頓悟狀態。感覺肉體經脈已經不再脹痛,他欣喜之餘,忙收斂心神,停止練拳,轉而盤膝坐下,呼吸吐納,凝神靜氣,仔細品味己身。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紀澤驚喜的現,經過方才那場事故,自己體內非但任督二脈通了,十二條正經中有四條竟也被出乎意料的打通,其中兩陰兩陽,手足皆通。正經的貫通可不像打通任督主要用於固本培元,強化自身,而是可以直接用於對外攻防。

而今,莫名其妙的,紀澤竟已在突破大周天的道路上邁進了一大截,內勁修為跳過二流,直逼準一流高手,連六識也比之前大幅敏銳,戰力業已堪比劍無煙這等往日不可及的高手,若再加之其諸多手段,便是對上真正的一流高手,保命一時也當無虞了。

憑藉著白日做夢,得意忘形,走火入魔,乃至陷入頓悟,他紀某人居然因禍得福,怎一個開懷大笑“哈哈哈...方得鰲山,這便武功大進,雙喜臨門啊,哈哈...呃,要沉著,要冷靜,可別再走火入魔了!”

按捺興奮,紀澤又是好一番吐納,好一番收功,直到確信自身狀態穩定,這才含笑睜眼,卻見十丈外站滿了人,趙雪、劍無煙、紀芙、紀銘...個個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滿了關切。心中一暖,他起身上前,沒忘整理一把型,擺出高手風範,熱情招呼道“怎都來了,呵呵,不必擔心...”

然而,某一刻,一眾關心他的人齊齊後退一步,齊齊捂住鼻子,齊齊喝道“別過來,身上真臭!紀老沒看錯,果然貫通任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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