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回 重騎縱橫

東萊城外,血旗騎軍與幽州胡騎沙場對決,重騎兵露崢嶸。沒人能正面硬擋衝鋒中的重灌鐵騎,幽州胡騎也不能。他們驕傲慣了,而今次面對從未見過的重騎撞法,感受到難以抵抗的威力,反而更加不知變通,只能義無反顧的,一如既往的,奮不顧身的吶喊,衝殺,直至極其無辜的再被撞飛。

“嗖嗖嗖嗖...”“咻咻咻咻...”既然胡騎不知所措,既然重騎兵在前方勢不可擋,那麼,緊跟重騎兵之後的血旗輕騎們,就無需傻叉的提著馬刀乾瞪眼了,投槍、弓箭乃至連弩,就隔著重騎向前招呼吧。恰似後世的經典戰法,坦克在前方橫衝直撞,步兵在後方乒乓打槍,直叫可憐的胡騎們哭爹叫娘。

“砰!”一名身著鐵甲的胡騎又是鐙裡藏身又是鐵板橋,總算閃過了兩根騎槍的攻殺,可當他重新坐起,凶神惡煞的就欲逼近並斬殺一名重騎的時候,斜刺裡卻冒出一杆騎槍,將其掃落下馬,繼而在重騎鐵蹄下化為肉泥。

這位胡騎正是鮮卑千夫長富勒,憑藉與血旗軍的仇恨,戰前他有幸奪得了前驅的位置,此刻卻成了第一個被撞死踩死的胡騎千夫長,堪稱壯志未酬身先死。而將之擊落馬下的,正是擔任中路重騎刀尖的紀鐵,經年磨礪下來,天賦異稟的他已然踏入一流武將的境地,遠勝常人的膂力令他將粗長笨重的騎槍使得更像是任意甩動的魚竿。

“重騎!”戰到爽處,紀鐵高聲大吼道。

“戰無不勝!”回應紀鐵的,是分處三路充當大軍鋒刃的六百重騎麾下,整齊的吶喊震天山響,將胡騎落馬的慘叫淹沒。在這排山倒海,天崩地裂般的攻勢之下,胡騎一排接一排的被那勢不可擋的鋼鐵洪流衝擊撞飛,彷彿紙糊泥捏一般不堪一擊!

段文鴦的心在顫抖,這些鐵甲重騎的衝擊力太強了,可這個時候箭在弦上,他已別無選擇,只能憑藉自家胡騎的血肉來硬抗這些重騎。好在,六百重騎分攤在整個戰場橫截面,僅能達到五排的厚度,就不信他們端著大號騎槍,撞擊再撞擊真還累不死!

段文鴦的眼光的確夠毒,漸漸的,或騎槍折斷,或掛上屍體,或騎士疲累,在一個個胡騎的瀕死掙扎中,一個個重騎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棄掉了騎槍,繼而配上馬刀換入陣中其他重騎的身後,直至最後一排的重騎也失去了騎槍。

只不過,此刻的血旗騎軍也已幾無傷損的闖到了胡騎騎陣的中段,闖到了段文鴦的近前。而之前的那些胡騎,除了本居陣型兩側且心思活絡的一小撮得以閃避,苟存於三路軍陣的夾縫,餘者皆已成了地上的血泥。

“大鮮卑勇士們,殺啊!殺紀賊啊!”吼著自己都極度懷疑的口號,段文鴦率著五百鐵甲親兵,緊隨胡騎軍陣,依舊指揮著胡騎悍然迎向重騎。

“莫糾纏,向前鑿穿!碾壓這幫賊廝鳥!”不知何時,一身重鎧的紀鐵已經換上門板也似的陌刀,乘騎他那匹具裝千里駒,再次衝至陣前,他一邊怒吼,一邊揮刀劈翻一名正應其峰的鐵甲胡騎。身後重騎則緊緊跟隨,人借馬力,熱刀切牛油般殺入鮮卑親兵的騎隊。

必須說,重騎兵是一種優勢與劣勢均很突出的兵種,衝擊力與防禦力一流,但靈活與耐久則是負一流。失去更利攻擊的騎槍,揮舞馬刀的他們可沒幾人像紀鐵那般揮灑自如,未免顯得笨拙,更不敢犧牲衝擊力來出第二刀糾纏,是以破陣依舊,殺傷卻大不如前。

反觀這時的胡騎,他們確實很猛很善戰,段文鴦的鐵甲親兵更甚,但是,得以貼近重騎砍殺的他們,手中彎刀砍上重騎鐵甲卻根本無濟於事。身穿厚鋼鱗甲再加一件索子甲,重騎們全身上下就留了兩個眼睛,以及口鼻處的幾個換氣小孔,簡直就是全身包在鋼鐵罐頭裡,防禦的比烏龜還要烏龜。

不但殺不了重騎兵,胡騎一樣也殺不掉重騎兵的戰馬!對付重騎,再鋒利的刀槍都沒有用,這個時候最有用的武器其實是鋼鞭、銅鐧、釘頭錘、狼牙棒、鐵骨朵這些重鈍兵才行。可是,能在馬上用這些鈍兵的,都是天生膂力過人的將士,這樣的人百裡挑一,現場可不多。

於是,在彼此無奈的氣氛中,除了正應其鋒的胡騎依舊被重騎兵撞翻踩踏,越來越多的胡騎透過招架避讓,卻從重騎縫隙中與之擦肩而過,殺向其後的蒼狼營輕騎,哥惹不起總躲得起吧,只是,血旗輕騎就真的好惹嗎?

“咔嚓!”一名漏過重騎的胡騎親兵,一臉猙獰的砍向迎面而來的一名蒼狼騎,碰撞間正欲換個角度再回撩一刀,卻覺手中一輕,定眼看去,自個手中的鋼刀卻僅剩了半截。然後,他覺得脖子一涼,卻是對手的回撩一刀到了。

“咔嚓!”“咔嚓!”“咔嚓...”坑憋的可不僅那親兵一人,漢胡交匯處接二連三傳來類似聲響。還是兵甲之利,胡騎的鋼刀與重騎乃至血旗輕騎的鷹翅馬刀屢次劈砍之後,開始大面積的出現折斷!

“殺啊,不能叫功勞都被重騎給搶了啊!”中路陣中,劉靈長刀斜斬,將一名胡騎劈為兩段,繼而出一聲咆哮,帶著直屬屯親兵,緊跟重騎之後,殺向好不容易漏過重騎碾壓的胡騎。看架勢,顯因剛才在重騎後面吃灰給憋壞了。

“殺啊!”蒼狼輕騎們同樣被重騎刺激得戰意昂揚。他們本就千里轉戰,漢胡混雜,戰力絲毫不亞胡騎,更兼以完整陣勢衝殺被重騎梳得散亂,又不時斷刃的胡騎,場面依舊是一面倒。

“殺啊!大鮮卑勇士絕不言敗!”段文鴦身前的親兵已經沒了,他持起長柄鐵槊,絲毫不讓的帶著身後親兵,義無反顧的殺向了迎面而來的重騎。風在頭頂呼嘯,馬在耳邊嘶鳴,明晃晃的刀槍在身邊揮舞,他滿腦的卻都是熱血,他是數一數二的鮮卑勇士,絕不能敗,不能給遼西鮮卑帶來恥辱,哪怕戰死!

“劈腦袋!”第一個迎向段文鴦的正是紀鐵,他大喝一聲,也不理段文鴦刺來的鐵槊,只管將陌刀罩頭劈下。管你幾路來,他只當頭去,左右他兵器夠長,又一身重鎧防護,可不怕與人兩敗俱傷。

“鐺!”一聲金鐵交鳴,卻是段文鴦緊急變招,橫起槊杆,一招舉火燒天式硬接了紀鐵這一刀。雙方雖皆寶甲護身,但擊胸與砸頭的效果卻是迥異,他可不願連個同歸於盡都混不著。只是,這一招架卻令段文鴦叫苦不迭,他也算頗有臂力,以勇悍見長,仍被紀鐵這一刀震得雙臂麻,虎口都要裂了。

“鬼剔牙...掏耳朵...”可不待段文鴦回過勁來,紀鐵卻又毫不停歇的一削一撩,接連兩刀用的簡直熟得不能再熟。

我躲!所幸段文鴦也非凡人,武力同樣一流水準,戰場經驗更是豐富,下意識就是一記鐵板橋,鼻子緊貼大刀片子給躲了過去。繼而直身欲起,刀光再現,好一個段文鴦,千鈞一間再一次鐵板橋,腹肌好險沒當場抽筋,總算以一個頭盔與半塊頭皮的代價,再次躲過一劫。

“臥槽!你這賊廝鳥有兩下子嘛,算了,老子這會忙,下次再取你性命!”紀鐵不無遺憾的抱怨一句,掄刀繼續向前殺去。他是重騎箭頭,不能耽擱了重騎衝勢,這也是重騎的一條鐵律,不能停下,停下就成了活靶子呆頭鵝,成了任由別個調戲的鐵疙瘩。

“臥槽,你...”段文鴦何曾受過這等侮辱,可回罵到一半,便迎來了下一重騎的馬刀。再次艱難的避過,他總算回過勁來,揚起鐵槊就砸向了第三名重騎的鐵腦袋。

砰的一聲,那名重騎遠非段文鴦對手,閃避不及,當即頭盔內凹,脖子一歪,馬刀落地,顯是不活了,可其身體本被縛於戰馬,依舊隨著戰馬前衝不停,直令段文鴦一個激靈,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和一個沒有生命的鐵鑄傀儡作戰。

第四個,第五個,段文鴦再度威,又擊殺了兩名重騎,總算鑿開了一個重騎陣型的缺口,卻也雙臂麻,正鼓起勇氣,欲率親兵衝殺輕騎,忽聽對面一聲爆喝“臥槽,還有大魚留給咱誒,鐵老弟果然夠鐵啊!”

“受死!”聲到馬到,人至刀至,寒光一閃,劉靈業已突至段文鴦馬前,人借馬力就是一記力劈華山!

臥槽,怎的又是劈腦袋!段文鴦心中苦,怎奈左右皆有重騎,避無可避,只得一咬牙舉槊上格,腦中已在琢磨如何預防後續的暗招。孰料劉靈力道雖不及紀鐵,但合人馬之力卻也力逾百鈞,而他段文鴦卻剛剛硬扛了數名重騎的猛烈衝擊,其中更有紀鐵的敲打,雙臂早已乏力,這次再遇名一流高手,卻是實在招架不住了。

“砰!”“噗嗤...”舉槊招架的段文鴦戰不到一合,已被劉靈直接一記猛劈,將虎口震裂,鐵槊倒卷砸在胸前,噴出一大口鮮血。總算他對三板斧的餘悸未消,倒是後仰躲過了可能的後續攻殺,卻也難逃被震落馬下,如斷絲風箏似的倒摔出兩丈之後。

劉靈大喜,正想驅馬上前揮刀取了段文鴦的性命,可這時,數名段文鴦的親兵奮不顧身的撲了上來,挺槍揮刀拼死力戰,暫阻了劉靈片刻,從而讓段文鴦被其它親兵救走。

待劉靈殺了那幾名親兵,見段文鴦已被親兵拉上戰馬,斜刺裡錯身而過,逃往軍陣外沿,他知道自己追之不及,懊惱之餘,恰見右前方段文鴦的旗手尚未走脫,當下怒吼一聲,策馬上前,大刀怒斬,寒光過處,那旗手與旗杆齊齊兩段,段文鴦的纛旗就此栽落鐵蹄之下。

沙場之上,見旗不見人,段文鴦帥旗栽落,在遠方眾多胡騎看來就是段文鴦掛了,三軍為之奪志。本就被重騎衝殺得苦不堪言,僅憑一點點昔日的驕傲在負隅頑抗,此刻信念徹底崩潰,哪裡還有戰心。逃吧,哪裡沒有重騎就往哪兒逃!

“保持陣型,繼續破陣!”血旗中路,居中指揮的紀澤心中大定,淡然下令道。時刻關注戰局的他其實現了逃往兩路空檔,被親兵與其他胡騎裹挾著錯身而逃的段文鴦,如此命令,分明就是不願浪費力氣圍殺段文鴦。

一是不值得為其影響陣勢,以至自家輕騎軍卒硬抗奪路而逃的胡騎,徒增大量傷亡,須知胡騎是被重騎打懵的,若被擋住逃路,逼急了照樣敢與輕騎死磕。其二就是紀澤希望將這場騎戰定性為賭戰摩擦,殺了段文鴦這個少單于,卻是與遼西鮮卑不死不休,基本也等於跟幽州軍不死不休,將再難轉圜,這與華興府當前利益不符,就玩一回大人大量吧。

令旗揮舞,三路血旗騎軍僅用弓弩招呼錯身逃過的胡騎,騎陣繼續前突,滾滾而進。巍然奔騰的重騎如同最鋒利的刃尖,帶著三把血旗利劍深深的切入開始崩散的胡騎後陣,擋者披靡,每前進一步,就給胡騎更大的創傷。一個又一個曾經驕傲的胡騎,被打落馬下,被踏為肉泥,更多的胡騎則在膽顫,再閃避,直至潰逃!

“呼呼...”浴血前突的紀鐵突覺眼前一空,壓力頓消,再無一名胡騎還敢阻擋在大軍之前,或者說,膽敢阻擋的都死了,剩下的都已是驚弓之鳥。

“血旗萬勝!血旗萬勝!血旗萬勝...”紀鐵一聲舒爽的咆哮,隨後跟出的騎卒也隨之咆哮,聲音愈加壯大,愈加高亢。憑藉驟然推出的重騎,憑藉辛苦積攢的兵甲優勢,憑藉三軍用命,好吧,管他憑藉的什麼,勝利就是硬道理!以兵力劣勢,正面戰勝幽州胡騎,就是血旗萬勝的硬道理!

隨著中路鑿穿,血旗左右兩路也接連撕爛胡騎軍陣,大軍自不會立停,除了分出特戰曲前往河畔奪取胡騎的上萬備馬,主力則繞了個圈,重新排定陣勢,殺氣騰騰的直逼對調了方位的胡騎殘軍。目光所及,之前來路上已是流血漂櫓,不下四千具人馬屍體,其間卻少有灰黑鎧甲的血旗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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