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回 八陣迷宮

文明島,海星主堡,丐空空一入西門,便拔足疾行,竄入門廳,旋梯而上,遙遙領先他人直奔乙未區。在他的手中,多了一面代表暗影身份的令牌,被置於胸前輕輕晃動,既可避免被身後嘍囉現,又可保證暗中的“自己人”看清別下錯殺手。史全則帶著數名心腹吆喝著跟隨其後,巧妙保持著丐空空與湖嶺寨匪兵間的恰當距離。

文明島主堡的一、二層為商務辦公區,三四層是對外封閉的軍事禁區。各層作用不同卻結構相似,因主堡先後分三期完工,每層的平面結構也就分為內、中、外三圈,內圈為核心樞紐與辦公後勤,外圈主司對外防禦,中圈則為佈局複雜的物資庫房。

尤值一提的是中圈部分,其內不光充斥有機關陷阱、迷廊、暗道、密室等等,其佈局更是暗合一套借鑑八陣圖的陣法,且憑藉部分石門的開合移位還可及時靈活的調整陣局,可以說,物資庫房只是其表面功能,其真正功能卻是一處有來無回的迷宮獵場。

此時,不知是慌亂所致還是故意而為,主堡一二層的地面上已經有了一些財物散落乃至斑斑血跡,若行追索,則將延伸至中圈獵場的各處通道入口。乙未區位於中圈的二層,同樣有著散落的商貨與血跡指引,看似為財的奔突至此,前來接頭的丐空空心中已經有了明悟,只是在他的嘍囉們看來,這一切迄今依舊毫無可疑。

“丐頭,快進來!”藉著牆壁的燭火與間或漏下的天光,丐空空左扭右拐穿過昏暗通道,正拐過一個轉角,他便聽見了一聲熟悉的低呼。毫不遲疑,他一步竄入聲音來處的暗室,隨即對上了一名暗影聯絡人,以及暗室牆壁上的一個傳音洞口。而隨著他的進入,暗室石門悄然閉合,原地只留下一面嚴實合縫的磚石牆壁。

“大當家”的突然消失並未引起後來湖嶺寨嘍囉們的驚疑,因為他們眼前出現了一個個沿廊排布的房間,從乙未區至乙午區,每個房間都或多或少堆有各式各樣的商貨,譬如精鹽、茶葉、布匹、皮毛等等,縱非價值連城,也堪價值不菲。

“直娘賊,這包是我的,是我先看見的!”捨生忘死本為財,湖嶺寨嘍囉們興奮了,歡呼了,一個個爭搶著衝入各個房間,哪還有空管當家們在哪,甚至連身後來時的通道被石門悄然封閉都一無所知。

“吃吃吃...”就在湖嶺寨嘍囉們興高采烈哄搶商貨的時候,在房頂、牆壁、地板的隱蔽處,一塊塊石磚被抽開,露出黑油油的小洞,從中吹出一縷縷淡淡的煙氣,帶著絲絲令人舒爽的甜香。不久,一眾嘍囉們便在幸福中被迷暈。

當然,也有史全等少數人心存警惕,及時閉住呼吸,遮住口鼻,但他們是不會向嘍囉們示警的,甚至不時的吆喝打岔,妨礙其餘匪兵的警覺。相比戰死,讓這些不明就裡的湖嶺寨“賊友”們性命無憂的淪為俘虜,他們絕對樂見其成,其實這也算文明島守軍有心給出的人情照顧了。

就在史全等少數人也快支援不住的時候,幾處暗門開啟,從中衝出一群血旗軍卒,乾脆利落的將暈倒的嘍囉們一一捆綁,更有二十多名長相略似韓人的軍卒順便換上了嘍囉衣裝。丐空空也隨之出現,卻是去了面具,脫了金甲,恢復了真面目。他一邊將自己也換裝為普通嘍囉,一邊將迷香解藥丟給史全等暗影臥底,並與他們低聲交代起來。

不一刻,二十多名原大當家死忠兼死不足惜之輩被史全幾人從暈倒嘍囉中指出,他們大部分被換上血旗軍兵甲,將被作為製作拼殺現場的道具,有幾名更被當場斬殺,而其餘嘍囉則被拖進暗室關押。

待到這裡的嘍囉們被悉數處理,現場也重新佈置完畢,封閉乙未區和乙午區的石門才被重新開啟。以二當家史全為,近三十名揹負大包小包的湖嶺寨“殘兵”,則再度出現於公共視野...

主堡一層,甲寅區。宗生米沿著散落於地的銅錢綢緞,帶著已不足兩百的屬下,興沖沖奔行至此。如同乙未區一樣,這裡的沿廊房間堆有各式各樣的商貨,同樣如同湖嶺寨嘍囉,宗生米的一干匪兵歡呼雀躍著撲了上去,哄搶的哄搶,打包的打包,快樂似神仙。

“小的們,動作快些,別他孃的哄搶,回頭都有份!你等幾人,前後崗哨去,招子放亮點!”齜著黃板牙,宗生米左邊吆喝兩聲,右邊指手畫腳,臉上都已笑出了菊花。唯一不同的是,他畢竟不是史全那般暗通華興府的領,所以真正保有些許警惕。怎奈他提防了前後,卻未提防腳下!

“軋軋軋軋...”伴著刺耳且短促的聲響從腳下傳來,災難驟然降臨。正在各個房間大搶特搶的匪兵們,不待更多反應,各房中央空處的地板突然向下塌裂,露出黑油油的深坑,像是怪獸的巨口,將不及反應的匪兵們一口吞下。

“啊啊啊...”沉浸於財舒爽的匪兵們哪知還有此節,一個個驚慌的手抓腳撓,但事突然,除了少量僥倖抓住貨臺邊框的,大多隻能在萬有引力下悲催落坑,繼而是一連竄的慘叫哀嚎。好在,兩丈多深的坑底並無要命的矛槍尖刺,不過是些令人喪失行動能力的四角釘,讓他們還能活著保留奴隸戰利品的價值。

不愧是幹領踩慣墊背的主,正在某一房間督導劫掠的宗生米臨危不亂,腳底踏空的剎那,他手壓左側匪兵,腳踩右方嘍囉,愣在間不容之際凌空飛起,側躍出房落至廊道。但不待他驚魂落定,來時的廊道中已經傳出砍殺之聲。

中陷阱了!宗生米頂著腦中嗡響,快步竄至殺聲之處,頓時眼瞳一縮,只見不知何時,廊道內出現了一隊血旗軍卒,正刀砍槍戳箭射的殺戮著己方的巡哨匪兵,其打頭的更是一群全身包裹鋼甲的重步兵,所能看到的露出部分,僅有一雙雙冷漠無情的眼睛。

“點子太硬,大夥快走!”宗生米一聲悲吼,轉身便逃。他心知己方傷亡慘重,敵方卻蓄勢待,哪還願留下苦戰,還是趕緊尋找其他聯軍攜手才好。

顧不得落入陷阱的負傷屬下,宗生米匆忙帶著剩下的匪兵向著廊道深處避去,走前卻還沒忘撈上一包財貨。唯一令他感覺欣慰的是,前方倒未出現堵截的敵人。可是,跑路間他約摸清點己方人數,結果差點暈厥,原本來島的三百多部屬,如今還跟著自己的竟然只餘五十人。

宗生米身後,那隊血旗軍卒象徵性追殺幾步,並未窮追猛打,沒必要將匪兵們逼得狗急跳牆,那樣只會造成己方的無謂損傷。他們留在該區清理後事,或是槍指箭瞄,逼迫著那些猶在貨臺、牆框上惶然待援的匪兵們跳入並不致命的深坑;或是手腳麻利的給幾具匪兵屍體換上輔戰軍卒的兵甲,製造雙方勢均拼殺的假象。

直至各房地板在軋軋聲中恢復如初,這隊血旗軍卒才透過暗道悄然隱去,臨走前還不忘開啟某扇石門,以令後來的匪兵得以進入這片體現“雙方火拼”的現場,從而繼續入坑...

“呼呼呼...”噴出灼熱的氣息,循著曲折的廊道,宗生米率眾一陣狂奔,總算擺脫了那隊敵兵,卻也迷失了方向。心中茫然,他收住腳步,驚魂未定的掃視似曾相識的廊道,喘著粗氣道“暫作休整,蓄力迎敵。對了,你二人,前面,先行一步探探。”

“嗖嗖嗖...”“噗噗噗...”突然間,不待宗生米多喘幾口,十數支羽箭弩矢從側壁頂棚中射出,伴隨著近十杆長槍從廊道側壁猛捅而來,目標正是位於隊伍中段的宗生米等人。猝不及防的匪兵們在慘叫中紛紛倒入血泊,身手頗佳的宗生米礙於地形狹窄,這次也未能全身而退,儘管及時閃躲逃過一死,肩部與肋下還是各中了一箭一槍。

轉瞬又損失十餘屬下,看著從一處暗門湧出的另一隊血旗軍卒,宗生米已成驚弓之鳥,顧不得自身的流血不止,更顧不得被截斷的後一半屬下,立即跟著已不足二十的前半匪兵繼續倉皇前逃。此刻,宗生米早已沒了洗劫奪寶的念想,只想著儘早逃出這座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堡,遠離文明島這座地獄,心中更將拉自己下水的湖嶺寨當家們詛咒了千百遍呀千百遍。

想什麼來什麼,拖著血跡左拐又繞的宗生米,並未尋得主堡大門,卻在一處岔口突然遇上了一隊人馬,無巧不巧將他的逃難隊伍一分為二,而對方的為之人正是湖嶺寨三當家史全。不待宗生米話,便見史全一邊不經意的帶人靠近,一邊笑呵呵招呼個沒完“哎呀,這不是宗兄弟嘛,收成不錯吧?哎,怎麼受傷了,還有人追殺嗎?那些守軍很菜的呀,你等幾個,替宗家弟兄們去後面擋一擋,你去看看宗兄弟的傷,給包紮一下...”

自己人!是自己人誒!被突然冒出的隊伍嚇了一跳,繼而卻聽見熱絡的關懷之語,一眾匪兵頓時鬆了口氣。再看看來的確是聯軍打扮,為的還是宗生米認識的“朋友”,他們不再戒備對方的靠近,反因盟友的加入難得的鬆懈下來。而宗生米,雖然方才還在痛罵湖嶺寨,這會見到史全,卻恰似見了親人,恨不得撲上去抱頭痛哭。

“誒,混蛋,津灣寨的,你等怎能不顧江湖道義,對咱宗當家下毒手?啊...”就在宗生米稍有鬆懈之際,突然聽見對方隊伍中有人用韓語怒喝道。

津灣寨,宗當家,下毒手,這是怎麼回事?或因流血過多思維變慢,宗生米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然而,他已沒有機會細想其中怪異了,因為就在那聲怒喝傳出之際,那名被史全遣來替他看傷的嘍囉突然難,抖手甩出一把飛刀,又近又急,轉瞬便沒入了宗生米的咽喉。

“哈哈哈...千里搏殺只為財,怪只怪你等一群殘兵敗卒卻帶著財物兜圈,哈哈哈...”宗生米不甘倒下的時候,對方隊伍中再度傳出另一句對答。兩人的對話好比戲臺上的演員對白,頓將完全迥異的資訊傳入廊道深處。

與此同時,史全等人霍然出手,飛鏢、短弩、快刀、暗箭齊上,將岔路口這群猝不及防的宗氏匪兵殺得乾乾淨淨,除了幾聲短促慘叫,甚至連個表遺言的機會都沒有。

尤其是出手解決宗生米的丐空空,抖手又是幾把飛刀,將岔口遠處所能目睹這一切的匪兵一網打盡。可憐宗生米這支還剩不到二十的隊伍,轉瞬後得以逃生的便僅餘通道深處行在最前的三兩人,當然,他們各個帶著津灣寨黑吃黑的訊息。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宗生米總算明白剛才生了什麼。可恨可恥的湖嶺賊,竟然卑鄙的趁火打劫黑吃黑,將落難的自己一方給抹了,還將罪行惡毒栽贓給聯軍另一家的津灣寨。僅僅為了己方適才從庫房倉惶帶出的那一點財貨,值得嗎?難道他們不知道守軍還很強大,自身也難活著離開主堡嗎?想著想著,宗生米漸漸閉上眼睛,掛著譏嘲的笑...

像是宗生米的隊伍一樣,各家進入主堡的匪兵均被引入有去無回的中圈迷宮,遭遇著各種各樣的陰險截殺。相比頗受優待的湖嶺寨匪兵,他們並無機會被直接迷暈成為幸福的俘虜,因為迷香雖是江湖常見之物,價格卻是不菲,不是每個匪兵都有資格享受的。招待他們的是宗氏匪兵們的待遇,陷阱、暗箭、冷槍、偷襲,以及適時出現的血旗軍卒。

甚至,他們還不得不應付聯軍“戰友”的笑裡藏刀,先是受騙上當的被動遇襲,繼而是先下手為強的主動火拼,猶如一隻只被困的呆獸,只能在對敵與彼此間的廝殺中死亡或被俘。

入堡匪兵哭爹叫娘、風聲鶴唳,血旗守軍們就愜意多了。利用主堡的機關暗道,他們神出鬼沒,先用迷宮中的重重機關大量消耗匪兵們的有生力量,進而根據各處暗哨與中心監控廳的排程,快實現區域性以多打少,碾壓已被機關搞得膽戰心驚的匪兵,不要太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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