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回 威壓筑紫

永嘉元年,四月二十三,申時,小雨,倭島筑紫城。

就在夏山虎大呼倒黴的同一個夜晚,由紀某人親自統帥的攻倭中路軍,卻不似北路軍於對馬城所遇到的坑憋,在小村正二的緊密配合下,他們秉承詐寨騙城的光榮傳統,輕取了兵力極度空虛的那之津港與筑紫城。而經過那之津港大半日的登6忙碌,紀某人終於在千軍萬馬的簇擁下,帶著征服者的風騷,跨馬踏向第一座倭島城池——筑紫城。

筑紫城距離那之津港二十餘里,僅有淺水河道相連,紀澤大軍只得走上一段6路。行至筑紫城一里之外,在兩側麥田的映襯間,他們腳下竟然出現了一條筆直寬敞的水泥路面,而黃雄、趙耿以及小村正二率領一應將校也已出迎於此,昨夜突襲詐城的正來自他們所率的特戰近衛與衛署步卒。

少不了一番寒暄彙報與慰問表功不提,自家的血旗弟兄們敘完話,小村正二湊上前來,手指道邊被血旗親衛們隔開的一眾倭人,賠笑道“主公,他們都是我筑紫賢達,仰慕主公久矣,不知主公是否需要訓示一二?”

順著小村正二的手指,卻見入城大道兩側列有不少倭人,當是小村正二緊急搞出來的迎接場面。但耐人尋味的是,這些人很明顯的分為三類。第一類衣著光鮮,強賠笑臉,在水泥道旁躬身而立;第二類衣著樸素,面露畏懼,冒雨跪在水泥道上;第三類則多是衣衫襤褸甚或衣不蔽體,目光麻木呆滯,更是遠隔大道丈許,跪于田間的泥濘之中。

斜睨那些令他由衷膩歪的笑臉,紀澤眼底閃過冷芒,佯做不解道“這些想來都是為了參拜本府主吧,緣何跪立不一,更有遠離大道者?”

小村正二忙解釋道“稟主公,倭國人分三等,有大人,約當漢家之貴人,也即此刻立於道邊者;二等稱下戶,可自有田地與奴僕,數目有別,也即此刻跪於道上者;第三等自是奴隸,因其汙穢,本無資格來迎,僅因恰于田間勞作,才跪於泥濘。”

“皆為倭人,皆當臣服我華夏天威,見某這一天朝假節將軍,平民能跪,奴民能跪,莫非這幫貴人就無需跪服了嗎?既不肯跪示效忠,某還留之何益?”紀澤卻是勃然變色,吩咐統帶衛署步卒的校尉劉耿道,“傳令下去,一應道邊倭人,不分貴賤,皆須跪迎天師入城。但有違拗者,鞭笞三十,舉家為奴,再有違拗者,立斬!”

“主,主公,這...”小村正二面色大變,就欲出言勸阻。須知能到這裡出迎的貴人,大多與他交好,這般與平民一道下跪對他們絕對是一種侮辱。早知一直對他和風細雨的紀澤說翻臉就翻臉,他就不搞這場歡迎了啊!

“諾!”不待小村正二說完,劉耿卻用大聲應命打斷了他,還捎帶狠狠瞪了小村正二一眼,直令其再不敢多言。須知這劉耿可是血旗軍在三十六寨時期的老牌軍侯,論資歷絕對碾壓他小村正二幾條街。

衛署步卒本就在大道兩側維持秩序,這一接令,頓時舞刀弄槍一陣鞭驅呼喝,左右貴人連帶眷屬畢竟是少數,更沒幾人膽敢對著兵哥扎刺,道邊很快便少有倭人還站著了。這倒弄得小村正二渾身不得勁,還真不知自個是否也該跟著跪下。

還好,紀澤及時拍了把他的肩頭,很大氣的笑道“你與他們不一樣,你是有功之臣,妥妥的華興公民,已然是自己人,日後他們跪你也是當得!”

臥槽!這哪是什麼有功之臣,分明是叫咱與過往切割做孤臣嘛!小村正二暗中腹誹,面上卻呈感激涕零狀,口中就欲表忠“主公...”

“鐺啷!”恰此時,一聲清脆的金鐵落地聲打斷了小村正二方興未艾的諛辭,在這片大道上顯得頗為突兀。繼而,便是一聲飽含憤怒的咆哮“這倭狗私藏利器,居心叵測,誒,好像還塗了毒,定是刺客無疑!”

眾人隨之看去,卻見之前某一名遲遲不願服帖下跪的貴族倭人,已被數名血旗軍兵牢牢按倒,在其腳下,則多了一柄常見的倭人短刀,細窄鋒利,表面藍。看情形,那兇器頗似這名倭人方才不願跪倒卻被軍兵推搡鞭打之時,不小心從衣內掉出來的。

“這不是我的,這是栽...”那名倭人好似愣了片刻,繼而狂吼道。

“砰!”那廝的怒吼旋即被軍兵一拳打斷,跟著又是一陣拳打腳踢,伴著血旗軍兵們的叱罵“人證物證都在,你丫的光天化日還敢抵賴,看老子今個不捶死你...”

“主公,卑下有罪,竟然引刺客來迎,卑下有罪,但卑下委實不知其人歹心啊!”小村正二腿一軟,當即跪倒,磕頭連連。

“主公,卑下有罪,來迎倭人不曾檢查完全,還請主公責罰!”劉耿快步過來,半跪行禮之際,不無狡黠的衝紀澤擠了一眼,繼而一臉愧色道,“敢問主公,此事當如何處理?”

“將那廝交由監察廳,給某查,一查到底,但有牽涉者一網打盡!”整一副受了刺激很受傷的架勢,紀某人怒聲咆哮道,“哼,這幫倭人太也兇蠻,兵突襲對馬在先,入城行刺紀某在後,委實不服王化,決不可放縱!文淵,某調給你一屯近衛,入城一路仔細甄別,但凡目露怨毒者,先給某悉數拿下!”

隨著上官仁帶著一屯親衛呼啦而出,入城大道上再顯紛亂,一場本該熱熱鬧鬧虛應和睦的入城迎接,就此演變成了雞飛狗跳般的“鬼子進村”。也是此時,紀某人這才頗為自得的扶起劉耿和小村正二,笑呵呵道“你我都是自己人,一點紕漏而已,無需自責。上馬吧,咱們入城...”

“主公,此城乃平糴堝之父也即上任筑紫國主在三十年前新建,城周十里,在所有倭島城池中,規模僅次於邪馬臺的王都。”小村正二已然恢復正常,再度滿臉堆笑,手指入城大道的水泥路面道,“自從去年我華興府在文明島使用並出售水泥,平糴堝聞訊後甚為羨慕,出了大價錢給自家府邸與此城主街鋪設了水泥地面,呵呵,不愧為漢家文明,雨天確是甚為清潔。”

掃眼這座筑紫城,城高兩丈,東西三里,南北兩裡,夯土包磚,橫平豎直,門樓、箭臺、吊橋、護城河等防禦設施一應俱全,頗似中原的尋常縣城。紀澤馬鞭點指城池,淡然笑道“這城池頗似我漢家風格,看來筑紫方國沒少學習我華夏文明嘛,卻不知主持此城設計建造者,是何許人也?”

“這?具體何人卑下委實不知,但建城之時,故國主請了王都的公孫氏相助。如今的公孫家主公孫霄,正是倭國大夫,主司財稅與營建之職。”小村正二竭力“導遊”,邊思忖邊答道,“對了,據說這個公孫氏的祖上,漢末魏初一度稱雄遼東,叫什麼...”

“公孫度、公孫淵吧,那公孫淵稱王作亂被滅了族,看來這個倭國的公孫氏當為僥倖走脫者,卻是典型的漢家流亡人氏。”紀澤輕輕點頭,絲毫不以為奇。

這類因為兵災人禍甚或榮華富貴而流徙外藩的漢人華人,從古至今不要太多,也著實為外藩們的展壯大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勿論原委,他們的青春學識、效忠宣誓乃至子孫後代既然都貢獻給了外藩,華夏入夷狄則夷狄之,權當友邦人士便罷。

馬蹄噠噠,大軍入城。在紀澤的眼裡,筑紫城的城內建築顯也十足的漢家風格,只是貧富差距和貴賤等級似乎更為突出。主路為水泥路,巷內便可淤泥臭水,那邊飛簷斗拱,這邊就能有野外版的小窩棚。倭人的貴賤之別源自落後的奴隸部落,其實更勝漢家計程車族壟斷。

“主公,沿路倭人但有瞪眼怨懟者皆已拘拿,合二十三人,皆貴人出身,如何處置,還請主公示下!”上官仁驅馬近前,拱手稟道。

“哼,倭人一再挑釁本府主耐心,焉能放縱?傳令下去,當街鞭笞三十,叫筑紫百姓看了,這裡做主者已非這群所謂的大人,而是我華興府!”紀澤冷冷一笑,復又令道,“再有,這類怨懟之輩,以及居家未迎大軍的貴人,隨平糴堝潛逃的貴人,其族人悉數貶為奴民,押送瀛東採礦,家產沒!”

臥槽,這就是典型的扯個理由殺猴駭雞兼洗掠財物了,城中貴人怕不要一舉去掉十之七八!小村正二額頭冒汗,物傷其類之下,他連忙出言勸阻道“主公,三思,還請三思而行啊!主公志在整個倭島,而今戰事方啟,我等卻如此武斷的清除倭人貴族,是否不妥?或令各方國貴人同仇敵愾,激起倭人反抗之心,於我大軍攻略倭島不利啊。”

“哼,反抗之心?但有內心怨懟者,早日蕩平更好,免得入我華興之後三心二意,滋生內患,屆時反而不便處理!”紀澤嘴掛譏誚,霸氣十足道,“某親率數萬精銳,兵甲精良,糧秣充足,小小倭島有何可慮?順者昌,逆者亡,先征服,后王化,你可明白?”

事實上,小村正二的顧慮紀澤也是認同的,軟硬兼施拉攏分化才是入侵征服的最佳戰略。但他還是選擇粗暴征服倭國的方略,且不說來自前生的敵視情緒,單是倭國五六十萬人口,十數萬青壯,不亞於華興府現有漢人,若不加以大量消耗,他華興府如何長期安穩的吃下這塊肥肉。而要消耗人口青壯,自然只有戰場最為合情合理。

“諾!主公英明!”看出紀澤的決心,小村正二沒敢多言,只得躬身應道。

孰料,紀澤並不放過,卻是笑眯眯道“小村,你熟悉情況,一應事務便由你主持去做,文淵隨你一道以做配合。”

呃,這是投名狀,逼我再也無法回頭啊!小村正二臉有點白,卻也只得躬身領命道“卑下遵命,謝主公信任!”

“很好,小村的忠心,本府主不會忘記。”紀澤笑得愈加真誠,旋即甩出一枚甜棗道,“對了,軍中頗缺通譯,你可適當挑選些許頗通漢語之人,日後量才委用,我華興府也是海納百川的嘛。但須謹記,貴精不貴多。”

“謝主公恩典,卑下知曉輕重。”小村正二知曉紀澤是給他開了個照顧親友的口子,面色好看了些許,諾諾而去,紀澤一行則繼續溜馬前往將軍行營。在其身後,筑紫城大街之上旋即傳來了鞭撻聲與慘叫聲。

這時,龐俊湊前問道“主公,這般做法,似與我華興府以往入主州胡等地之時,動底層百姓批鬥貴族頭人的既有做法大相徑庭啊。”

“凡事當因人而異。倭島多火山颱風,土人性格堅忍更勝他族,畏威而不懷德,逢強如狗,逢弱如狼。”紀澤鞭梢點指路邊跪伏的倭人民戶,淡淡道,“你看道邊這些倭人,且不說奴隸,便是那些下戶,見我軍鞭笞那些懷恨貴人,眼中皆是更多順從懼怕,而非更生仇恨。與其動民眾,令其激起狼性,倒不如強勢欺凌,尤其欺凌那些貴人,令他們更添懼怕,屆時丟出少許骨頭,他們便會成為忠犬。”

“這,這?”龐俊訝然,仔細打量了街邊倭人,繼而喟嘆道,“主公觀察入微,俊不如也!”

紀澤灑然一笑,不無揶揄道“倭島地狹封閉,部落傳統勢力強大,一切文明皆在貴人手中。單憑自身,永遠出不了劉邦這樣縱橫天下的平民皇帝,其底層對貴人乃是骨子裡的逆來順受。既如此,我等在徹底同化他們之前,自然無需相助他們開闊思維,產生英雄人物,只需替代其貴人便可。”

言說間,紀澤一行人來到了中路軍臨時行營,其實也就是平糴堝的故有府邸。昨夜的戰鬥痕跡已被清理了七七八八,更已悉數換上了血旗軍兵。乍一看,院中雕樑畫棟,飛簷斗拱,莊重大氣,其精巧之處竟是不亞於紀某人如今的樂中府邸。呵呵一笑,紀澤吩咐道“給某加塊牌子,曰筑紫郡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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