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回 後繼有人

為君者,諸事物皆可許與臣子,唯名與器不可假人。抵達瀛州,在敲定中樞南遷與瀛州規劃等重要事務之後,紀澤的重心立即轉到了人事任命與賞功罰過,尤其是針對此番攻瀛之戰,令華興府又新添了祖逖、曹嶷等一批對應伯子南爵的公民貴爵,以及又一批將星校官,當然,還有因為諸多戰兵軍團新建而帶來的軍職升遷。

五日之後,紀澤布命令,籌建樂島軍團,籌建安海第三軍團。經過多方徵詢與接見懇談,他親自敲定了屯級以上的軍官人選。其中,樂島軍團的主將由祖逖等人推薦,破格任命為澶州瀛州兩戰中皆有不俗表現的曹嶷;安海第三軍團的主將則由秦栓破格擔任。可以說,這兩個坐望大晉與三韓的新建軍團,從主將任命上就體現了衝勁。

解決完畢一應要緊事務,作為一府之主,紀澤不得不又按下性子,在瀛州各地的新遷軍民面前,好生晃了幾天。直到正月二十五,在新建各郡都露了一小臉之後,歸心似箭的他再不磨嘰,匆匆踏上了北上樂島的海程,藉著和煦的春風,終在正月底趕回樂島。還好,距離兩位嬌氣臨盆還有十天半月,總算沒有朝三暮四到無可挽回。

且不說紀某人如何花言巧語,以博取一對待產嬌妻的溫情脈脈,返回樂島的第三日,他便收到了來自北方馬韓的一個驚爆訊息,弁韓、百濟與誠韓三國希望與馬韓小朝廷談和罷兵,看來他們短期內已然無意再與馬韓小朝廷,或者說是站在其身後的華興府繼續幹耗下去。而且,他們很有誠意,誠意得紀某人一蹦三尺高。

“臥槽,箕奮那個過氣韓王竟然還沒掛掉?臥槽,今個龍抬頭誒,那個只會貪財好色兼貪生怕死的軟骨頭,竟然要被半島三國給放回來了,有沒有搞錯?”府衙書房,被吳蘭唐生拉來的紀澤喋喋怒罵,渾一副踩到狗屎的模樣,“直娘賊,半島三國哪是給什麼談和誠意,分明是給我等上眼藥,想要馬韓小朝廷演一出父子篡權的戲碼嘛!”

正史中的明朝中葉,土木堡之變後,見到明朝另立新君的瓦剌人,索性釋放了被俘的明英宗,撈了一大票贖金之餘,更是引明朝內部好一番二皇爭位,輕鬆瓦解了明朝對瓦剌的報復籌謀,還假手復辟的明英宗,除掉了一代名相於謙,可謂一石多鳥。紀某人對這段歷史耳熟能詳,哪裡還看不出半島三國是什麼險惡用心?

“可不是嘛!這一招的卻夠狠,儘管明知三國不懷好意,我等卻是有苦難言,馬韓小朝廷則不得不接下這個箕奮,甚至還須贖買其人,被迫做出談判讓步,結果迎接回來的,多半還是一個搞風搞雨的禍害。”吳蘭苦笑著附和道,“一旦箕奮返回丘裡國小朝廷,由其復位,則將難以掌控,就連是否對抗三國也在兩說;若是將之軟禁為太上王,則三國必將趁勢造謠,蠱惑馬韓百姓,削弱其抵抗決心。”

“拒之不得,縱之為禍,殺之不仁,囚之不義,半島蠻夷也非只會蠻力呀。”紀澤點頭苦笑道,“事實上,三國這一主動談和,已然可以大大削弱馬韓人抵抗之心,畢竟沒多少人為了恢復國家疆域,就願而終日朝不保夕。我等原本打算利用丘裡國所聚韓人來拖垮三國,只怕不易了。”

眼見紀澤皺眉在屋內踱來踱去,吳蘭不無勸慰道“其實細算起來,去歲半島一戰,三國打生打死,雖然瓜分了馬韓大半土地,也掠得不少資材,但所得人口僅有半數,青壯與自身戰損總體持平,弁韓青壯更是入不敷出,三年之內,他們國力只會不增反減。是以,這顆棋子我等已算充分利用了。”

見紀澤面色緩和,吳蘭續道“反觀我華興府,幾乎未動一兵一卒,非但大了一筆戰爭財,還平白多了七八萬馬韓移民,若再加上暗中掌控的丘裡國餘眾,合有十五萬人口,佔馬韓故有人口近半,這才是真正贏家啊。”

“嗯,說得也是,只是賺多賺少罷了。”幸災樂禍作對比素來是治療自身心傷的最佳辦法,紀某人心情好轉,壞水隨之冒出,“但仍不能這般就便宜了半島三國。是否能夠演一齣戲,叫箕奮那廝迴歸之時當眾自刎謝罪,反過來激勵馬韓軍民抵抗之心呢?”

“呃,主公真是智計百出,下九流中倒也不乏手段短期亂人心智,或可一試。”吳蘭嘴角抽抽,終是很負責任的規勸道,“只是,三國既然能夠想出送還箕奮,必然也會對其安全防範於未然,甚至,他們便是多送還數百馬韓俘虜,配給箕奮作為宮衛軍也屬正常。而涉及王權乃至性命,那位箕奮想來也會遠比為政之時要聰明許多吧。”

呃,紀澤不由搖頭,想想箕奮在數百宮衛軍維護之下悠悠然返回丘裡城,除了直接動武落下口實,他人還真不好拿捏於他。想來也是,倘若一方腦如此輕易便被幹掉,明英宗怕也不能活著從瓦剌回到北京城了。

“其實,丘裡國的馬韓餘眾戰力委實不堪,想要憑藉他們去拖垮三國,按目前戰績,卻是相差甚遠。”這時,唐生插言道,“之前破城在即,他們尚能血戰一二,待得去冬讓他們前去遠襲騷擾三國佔領區,哼,遲疑不進,一觸即退,簡直就是浪費錢糧。”

“是啊,馬韓積重難返,已是爛到根子裡了。且不說戰力,便是這等破國光景,一幫貴族依舊不忘私吞我華興府支援過去的錢糧物資。”吳蘭再添一把火道,“蘭以為,繼續在馬韓小朝廷投入人力物力,已屬不值。倒不如將丘裡國那些馬韓百姓直接遷入我華興府,利用那些錢糧令其安居,為工為兵,反可創造最大價值。”

嘆口氣,紀澤終被說動,索然擺手道“既如此,那就任由他們箕氏折騰去吧,我華興府撤回能夠撤回的一切,錢糧物資乃至馬韓人口,專心展自身,且留下一個馬韓小尾巴去噁心三國,我等倒也落個清淨,還可恢復韓海貿易。哼哼,最多三年,一切還靠實力說話...”

正此時,一名侍女急匆匆跑到門外,或是不耐於跟侍衛仔細解說,或是本就急得有點慌神,她乾脆大聲叫道“主上,夫人要生了,是二夫人要生啦...”

半刻鐘後,卻見紀澤在後院一棟小樓前來回踱步,且這一踱就是一個多時辰。樓裡則不時傳出趙雪撕心裂肺的慘呼聲,或是因為激動於紀澤的返回,她卻是動了胎氣,稍早預產期數日便開始了分娩。

紀澤身邊,唐生、吳蘭、趙海、紀銘等等許多人赫然在場,恨不得有點親戚關係,甚或有點身份的人,都被那侍女的一嗓子給喚來了,且都是一臉緊張的樣子。莫說他們完全是惺惺作態,湊喜捧哏僅是一方面,畢竟,對紀某人而言這是老婆生兒子,對大家與華興府而言,這卻是誕生少主公,足以確保人心長治久安,得是大胖小子才好啊。

“怎麼了,已經過午了,怎麼還沒生?難,難道...哎,雪兒你興奮個啥,我還沒準備好呢,早知多叫些蓊婆在府裡候著啊...順產,一定要順產...”來回走了不知多少圈的紀澤,早已不耐煩,口中更是語無倫次的叨叨個不停,“直娘賊,醫療展還是太慢,還得大力投入啊...”

儘管華興府已然有了剖腹產,可傷口感染一樣可能要命,能挺的還都儘量挺著自個生產。一句話,這年頭生孩子尤其頭一胎,真如走一遭鬼門關,紀某人自是難免煎熬。

這時,趙海走上前來,出言寬慰道“姑爺,莫急,樂島最好的大夫和蓊婆都在這裡了,相信雪兒定會母子平安的...”

“啊...”趙海話音未落,卻聽裡面的趙雪又是一聲慘叫,紀澤聽得一突,再也按捺不住,雙腳猛蹬,整個人便闖了進去。

樓內同樣擠著一堆,不過都是女人,其中就有趙雪的母親。見得紀澤還欲進入產房,她眼睛一瞪,也不顧紀澤身份,頓顯河東獅吼本色,大踏步上前將之攔住,厲聲說道“女人生孩子,你不能進去,別衝撞了俺女兒!”

得,起飆的丈母孃的確可怕,紀某人的威勢在其面前瞬間冰雪消融,被灰溜溜的攆了出來。甩甩腦袋,卻見一群人正聚攏一處,只聽趙雪的父親趙成正不知衝著誰在吵吵“粗鄙不堪,你那個勇字粗鄙不堪!子興乃是當朝二品公爵,更是貴為一府之主,長子之名當用理字。世事逃不過一個理,用理字才有浹殃君子之意!”

本該作為坐鎮醫師的紀銘也在圈內,只聽他接著反駁道“別搖頭晃腦裝夫子了,什麼君子不君子的,太假了!這孩兒當取泉字為名,作為長子,這泉字正可佑我紀氏繼續開枝散葉。”

臥槽?誰說生的一定就是兒子?有做B嗎?紀澤啞然,正此時,一名侍女衝出小樓,高聲報喜道“主上,二夫人得了個千金,母女平安!”

“好,好,雪兒平安就好!賞!賞!全都打賞!”紀澤一喜,忙再次走向小樓,此刻才驀然想起自個其實也是大男子主義,更想要個兒子,啥時間,他恨不得給自己這張烏鴉嘴一個大耳刮子,口中兀自不無虛偽的自我安慰道,“得個小公主也不錯嘛!”

小公主!?這是幾個意思?野心暴露嗎?本因生個女兒而暫時冷場的眾人,頓時面色怪異起來。可該著今日事多,不帶他們竊語探討,卻見一名侍女從劍無煙的小樓跑了過來,氣咻咻叫道“主上,大夫人要生啦!方才聽了二夫人的叫聲,她也動了胎氣啦...”

呃,這一遭該是男孩了吧?眾人一聽,彼此看看,一溜煙的轉移了陣地,片刻之後,原處僅僅留下如喪考妣的趙家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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