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回 劉淵稱帝

永嘉二年開始,歷經十數年內戰而元氣大傷的大晉,真正陷入了外戰的深淵。本還算是幷州區域性叛亂的匈奴漢國,終於亮出獠牙,壯起膽子,以地方番叛的根基,正式向大晉起挑戰,從而利用晉廷的諸多錯誤,在戰火中一步步崛起。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永嘉二年初期,當匈奴漢國最初起挑戰的時候,他們的實力依舊明顯遜於大晉,甫一交手,他們便在南路與東路兩面,分別被大晉劈頭蓋臉扇了兩巴掌。

《資治通鑑》有載“永嘉二年)二月,庚子,石勒寇常山,王浚擊破之。(六月)北宮純等與漢劉聰戰於河東,敗之。”

事實上,包括劉淵自己在內,起先怕都沒敢想自家能夠幹翻大晉,因為那是他們冒頓老祖宗也沒完成的壯舉。一開始,他們更多的其實是以攻代守,並爭取不給大晉休養生息,畢竟一個緩過勁來的漢家王朝絕對是匈奴人的噩夢。然而,王彌(魏復)叛軍輕易橫掃中原並兵逼京師洛陽,雖被很快擊退,但卻最直觀的反映了大晉的糜爛與虛弱,也真正助長了匈奴人的野心。

劉淵的第一步戰略目標,便是地理重要且物產豐饒的河東地區,所謂得河東者得天下的道理,而這一次,他不再是過往打草谷型的攻掠一城一縣,而是徹底佔據。《資治通鑑》有載“秋,七月,甲辰,漢王淵寇平陽,太守宋抽棄郡走,河東太守路述戰死;淵徙都蒲子。上郡鮮卑6逐延、氐酋單徵並降於漢。”

麻桿打狼兩頭怕,面對匈奴人斗膽做出的突破性進逼,高個子必須來頂,權謀遠勝軍事的司馬越身掛六州帥印,都督兗、豫、司、冀、幽、並諸軍事,責無旁貸,誰叫他去年底抓權太狠太快,傷了苟曦之餘,還順手奪了王浚幽州都督那個虛銜呢?只是,既擔心內部不穩,又知曉自己的那點軍事本領,司馬越卻只敢作勢恫嚇,實則戰略防禦。

《資治通鑑》有載“(永嘉二年)三月,太傅越自許昌徙鎮鄄城。八月,丁亥,太傅越自鄄城徙屯濮陽;未幾,又徙屯滎陽。(九月)詔豫州刺史裴憲屯白馬以拒彌,車騎將軍王堪屯東燕以拒勒,平北將軍曹武屯大陽以備蒲子。”

鼓起勇氣佔據河東地區,劉淵或許已經想過被晉軍追殺得逃往北漠塞外了,可晉廷的報復並未如期而至,幽州王浚沒來,青州苟曦沒來,那個遠在海外的賊軍更沒動靜,反而見到晉軍小心翼翼搞起了防守。非但如此,側翼攻略河北的石勒在年初被王浚敲一悶棍之後,終於展現英雄本色,令得匈奴人愈加膽壯。

《資治通鑑》有載“(永嘉二年)九月,漢王彌、石勒寇鄴,和鬱棄城走。(十月)石勒、劉靈帥眾三萬寇魏郡、汲郡、頓丘,百姓望風降附者五十餘壘;皆假壘主將軍、都尉印綬,簡其強壯五萬為軍士,老弱安堵如故。己酉,勒執魏郡太守王粹於三臺,殺之。”

膽子是一步步茁壯起來的,就像老鼠第一次偷油未受懲罰,只會想著第二次偷得更狠,劉淵亦然,得,既然晉廷疲軟如此,哥就稱帝吧。《資治通鑑》有載“冬,十月,甲戌,漢王淵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永鳳。十一月,以其子和為大將軍,聰為車騎大將軍,族子曜為龍驤大將軍。”

當然,僅得一個河東地區便稱帝,請莫膚淺的認為劉淵這是想當皇帝想瘋了,或許那也有一點,但更重要的是大義之名,是官爵封賞,是士氣決心,也是鼓勵麾下軍民並拉攏更多塞外雜胡的有志青年,一起加入推翻大晉的榮耀之路。

譬如,《資治通鑑》有載“十二月,乙亥,漢主淵以大將軍和為大司馬,封梁王;尚書令歡樂為大司徒,封陳留王;後父御史大夫呼延翼為大司空,封雁門郡公;宗室以親疏悉封郡縣王,異姓以功伐悉封郡縣公侯。...初,匈奴劉猛死,右賢王去卑子之誥升爰代領其眾。誥升爰卒,子虎立,居新興,號鐵弗氏,與白部鮮卑皆附於漢。”

素來二帝不併立,劉淵這一稱帝,晉匈算是徹底不死不休,其南攻洛陽已成必然。幷州刺史劉琨最先坐不住了,螳螂擋車也得擋。以他的實力,攻打匈奴漢國的老巢那是找死,但他自有其敏銳的戰略目光,那就是扼守司、冀、並三州通衢的上黨地區,既隔開劉淵與石勒間的聯絡,又側翼威脅匈奴無法順暢南下。

就在劉淵稱帝的當月,劉坤趁著匈奴主力處於河東,借兵專克匈奴人的拓跋鮮卑人,突襲攻取了已經大部分落於匈奴之手的上黨郡。《資治通鑑》有載“壬寅,幷州刺史劉琨使上黨太守劉惇帥鮮卑攻壺關,漢鎮東將軍綦毋達戰敗亡歸。”

必須說,劉坤此番出手是招妙棋,恰似一根四兩撥千斤的鐵釘,一舉打斷了匈奴漢國的南侵節奏,甚至一度威脅得匈奴漢國不得不將國都從剛剛確立的蒲子轉到了平陽。由是,永嘉二年末與永嘉三年的前半段,晉匈的戰爭重心被劉坤硬生生拉到了易守難攻的上黨山地。

然而,劉坤不惜用自己好不容易積攢的那點小身板去吸引匈奴劉淵與猛人石勒的雙重火力,為晉廷爭取了喘息備戰的時間,晉廷諸公又在做什麼呢?新帝司馬熾不甘大權旁落,司馬越不容傀儡添亂,那就內鬥吧!依舊是內鬥,令人氣的吐血的內鬥,不到全部敗亡就不會終止的內鬥!

《資治通鑑》有載“(永嘉三年三月)丁巳,太傅越自滎陽入京師。帝之為太弟也,與中庶子繆播親善,及即位,以播為中書監,繆胤為太僕卿,委以心膂;帝舅散騎常侍王延、尚書何綏、太史令高堂衝,並參機密。越疑朝臣2於己,劉輿、潘滔勸越悉誅播等。越乃誣播等欲為亂,乙丑,遣平東將軍王秉,帥甲士三千入宮,執播等十餘人於帝側,付廷尉,殺之。帝嘆息流涕而已。”

“越以頃來興事,多由殿省,乃奏宿衛有侯爵者皆罷之。時殿中武官並封侯,由是出者略盡,皆泣涕而去。更使右衛將軍何倫、左衛將軍王秉領東海國兵數百人宿衛。”

若說司馬越在永嘉二年殺死清河王司馬覃,並清除先羊皇后一系,還算順應人心,此番返京剷除新帝司馬熾的親信一系,甚至派遣東海王府衛軍全面掌控王宮,便頗為不得人心,乾脆徹底破壞了他那恭謙禮讓的賢名。而這一舉措,非但不能震懾朝臣,還令人心崩散,眾多本想圍繞新帝以待將來的朝臣心中惴惴,被逼出走,其中更出了漢奸。

《資治通鑑》有載“左積弩將軍朱誕奔漢,具陳洛陽孤弱,勸漢主淵攻之。淵以誕為前鋒都督,以滅晉大將軍劉景為大都督,將兵攻黎陽,克之;又敗王堪於延津。”

劉淵靠著漢奸朱誕做帶路黨清掃洛陽黃河北岸之際,一度在平叛汲桑時表現不俗的監冀州諸軍事、寧北將軍丁紹恰也因病去世,令得石勒在河北愈加開啟了局面。《資治通鑑》有載“漢安東大將軍石勒寇鉅鹿、常山,眾至十餘萬,集衣冠人物,別為君子營。以趙郡張賓為謀主,刁膺為股肱,夔安、孔萇、支雄、桃豹、逯明為爪牙,幷州諸胡羯多從之。”

劉淵與石勒的節節勝利,令得匈奴漢國對進攻洛陽、摧毀晉廷愈加渴望,但在攻打洛陽之前,劉琨楔入上黨的這顆釘子卻必須率先拔除。腰間頂著把匕,誰都不敢全力攻打洛陽不是?可憐劉琨東拼西湊也不過上萬兵力,再有地形優勢,又哪能扛住劉淵石勒雙方數倍乃至十倍兵力的東西夾攻?

《資治通鑑》有載“漢主淵以王彌為侍中、都督青、徐、兗、豫、荊、揚六州諸軍事、徵東大將軍、青州牧,與楚王聰共攻壺關,以石勒為前鋒都督。劉琨遣護軍黃肅、韓述救之,聰敗述於西澗,勒敗肅於封田,皆殺之。”

壺關告急,劉淵一方眼見就要取得居高臨下俯視洛陽的戰略優勢,司馬越與晉廷諸公總算看出了危險,著急上黨這塊寶地了,勉力出招了,只可惜名將不敢用也用不上,可以放心使用的又是所用非人。

《資治通鑑》有載“太傅越遣淮南內史王曠、將軍施融、曹將兵拒聰等。曠濟河,欲長驅而前,融曰‘彼乘險間出,我雖有數萬之眾,猶是一軍獨受敵也。且當阻水為固以量形勢,然後圖之。’曠怒曰‘君欲沮眾邪!’融退,曰‘彼善用兵,曠暗於事勢,吾屬今必死矣!’曠等逾太行與聰遇,戰於長平之間,曠兵大敗,融、皆死。聰遂破屯留、長子,凡斬獲萬九千級。”

劉坤與晉廷的援軍接連敗北,壺關獨木難支,遂降。“上黨太守龐淳以壺關降漢。劉琨以都尉張倚領上黨太守,據襄垣。”自此,劉坤除了背倚樂平依舊佔據上黨盆地北方的部分山區,已然徹底失去了對上黨的掌控,再也無法影響匈奴漢國南下牧馬。

必須說,儘管歪傳中紀某人先一步除掉了王彌、劉曜、劉景、綦毋達、夔安、桃豹等匈方大將,還提前招攬了張賓、張敬、留靈等等匈方人才,但大晉內有朝廷諸公的糜爛兼內鬥,外有劉淵、石勒這樣的異族雄主,歷史車輪真的很難改變。而躲在海外韜光養晦兩年的華興府,也終將迎來京師告急的求援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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