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回 試探交鋒

靈洲城東,兩軍陣前,血旗步陣穩步前逼之際,已有一名旗牌小校躍馬敵前,帶著一眾大嗓門的人力喇叭,手指劉鸞方向狂喝“對面的河套胡人聽了,我家華王已率七十萬大軍,兵分數路起滅匈之戰...北破晉陽西河,南摧河內上黨,我血旗大軍現已圍困平陽城,滅國或許就在明日...可笑匈奴偽帝劉聰,先戰場受創,後噩耗連連,驚駭過度,直至舊傷復,已然不治而亡...”

匈奴陣中,劉鸞聽得既驚且怒,心中更是害怕對方說的是真的。下意識掃視周邊一干河套胡將,只見人人面露驚容,這令他更急更氣。好在,正在他不知如何辯駁的時候,身邊那位華服儒裝的漢人老者已然先一步為其分憂。

“造謠生非!一派胡言!我大匈兵強馬壯,陛下更是龍精虎猛驍勇善戰,血旗軍再強,也不可能短短時日便有這等戰果!況且,倘若局勢如斯,他血旗軍又何必四萬軍馬犯險西進,顯示他們兵力吃緊嘛!”卻聽那老者厲聲喝道“哼,區區空口白話,就想動搖我方軍心,真當草原英雄們就那般好欺嗎?”

老者的抗辯還算合情合理,頓令劉鸞與一干胡騎將士紛紛點頭認同。然而,不待老者做完闢謠工作,對面血旗軍的人力喇叭便又繼續開噴“爾等河套部落,無非求存之雜胡,匈奴馬前炮灰而已...而今匈奴大廈將傾,爾等莫要冥頑不靈,追隨匈奴一條道走到黑...但有擒殺劉鸞反正者,非但舊罪既往不咎,我華國必有高官厚爵...”

這一下,劉鸞徹底不幹了,對方公然挑唆麾下胡騎反叛不算,竟還當面直接開啟了對他的人頭懸賞模式。偷眼掃視周邊一干河套胡將,卻看不出任何異樣,他心底反而愈加不安。

士可忍孰不可忍,憤怒加驚懼之下,劉鸞青筋暴起,使出吃奶的力氣,厲聲吼道“混賬!無恥!一派胡言!血旗軍如此放肆,簡直就不把本王放在眼裡嘛!來人,給本王傳令,三軍齊進,立即給本王大破敵軍,本王定要捉住對面那個娘們,在床上好好審一審!還有,前面那幾個喊話的,定要給我撕爛他們的嘴巴,拔掉...”

“殿下且慢!敵軍這是激將之計,定是對方希望在劉虎抵達之前,便與我軍分出勝負,卻因步卒移動緩慢,擔心我等退避拖延。”正此時,那名老者卻是打斷劉鸞的命令,高聲勸阻道,“敵之所欲,正是我軍所忌。殿下若想化解敵方一應毒計,更該沉著冷靜,只需打好這一仗,也必須打好這一仗啊!”

被老者當眾喝止,劉鸞慍色一閃而逝,轉而露出謙遜傾聽之色,只因這老者名為範隆,雁門人氏,現任匈奴漢國左僕射,細算起來更可稱劉鸞的祖父一輩,論公論私劉鸞都得尊重。事實上,這範隆與匈漢尚書令、上黨朱紀一樣,皆為劉淵師從上黨崔遊時的同門師兄弟,劉淵叛晉的第一時間便投了匈奴漢國,可謂匈漢數一數二的資深漢奸,此前恰在河套公幹民政事務,適時被堵在了這裡。

調整一下情緒,劉鸞忽而放聲朗笑道“哈哈,範公提點的是,本王差點中了對面那娘們的道兒,哼,我大匈勇士與河套勇士素來一心,牢不可破,焉能中了他們的挑唆?來人,將那些呱噪的漢狗驅離陣前!還有,三陣前部軍兵,分批有序繞至後部,迴圈往替,本王要讓血旗步卒永遠也爬不到我大軍近前,哈哈,讓對面那娘們急死...”

匈奴軍對面,金鳳旗下的梅倩的確很是不爽,急死倒不至於。眼見匈奴軍逐次有序的後退,並無明顯混亂可乘,而馬匹動動身,步卒跑斷腿,她心知想要在劉虎軍趕來之前,先一步利用銃炮大陣了結對面匈奴軍已無可能。冷笑一聲,她沉聲令道“傳令下去,大軍止步,騎軍集結警戒,左進右退,三陣合一,畫扁為方!”

令其舞動,軍號連連,血旗軍左中右三大扁形佈陣隨之調整,左進右退,很快便由之前的一字變為三陣前後錯開,繼而,左右兩陣分別向著中央平移聚攏。這等變陣操作簡單,且屬最常見的陣型訓練科目,血旗步卒們做起來不要太嫻熟,絲毫不見丁點混亂。

匈奴陣中,劉鸞卻也不是傻子,一眼便看出了梅倩的目的,不過他這次倒沒直接下令,而是徵詢範隆道“範公,敵方定是感覺到了兩面夾攻的威脅,意欲合扁陣為方陣,若是任其施為,定會有礙於後續作戰,不妨乘其變陣顧此失彼之際,先行起攻擊?”

“殿下所言甚是,老臣並無異議。”範隆皺起眉頭,沉吟著答道,“不過,對方膽敢此刻變陣,當是有恃無恐,且看其陣型動而不亂,還望殿下有所保留,先做試探攻擊便好。”

“傳令右軍,遣出萬騎試探,直面攻擊敵方左前步陣;再傳令左軍,遣萬騎騷擾敵軍右後陣,阻其順利變陣!”劉鸞點頭認同,遂令道。隨著他的命令傳下,匈奴軍陣頓時塵煙大起,隆隆聲中,左右各殺出一萬騎兵,分赴血旗軍的左右兩翼。若要細看,這些騎兵中多為瘦弱的中年大叔,甚至不乏兩鬢斑白者,顯是草原部落自然而然的炮灰隊伍。

見到匈奴軍動作,梅倩卻是成竹在胸,立即令道“傳令左陣,轉向迎敵,注意,來者僅是雜牌胡騎,此乃敵軍試探,令銃炮適當放慢節奏,儘量莫將對方一次性就打怕了;中軍側向炮擊右翼來敵,騎軍隨後迎擊;傳令右陣,不必搭理來騎,繼續變陣...”

奔蹄隆隆,煙塵高起,數里距離對於衝刺的騎兵而言委實不是距離。不一刻,雙方已然拉近至一里,草原騎兵的度也達到了極致。乘騎奔騰的烈馬,迎著撲面的勁風,他們猶如兩支利箭,直插前方厚度缺缺的血旗軍左右方陣。騎陣之中,不時還傳出牧騎們的喔喔怪叫,以及胡將們的大肆吵吵“弟兄們,揚起彎刀,殺光前面那幫漢狗,叫他們知道我草原勇士的威猛!”

“通!通!通...”然而,就當胡騎們鬥志爆棚至極的時候,隨著一陣雷鳴般的巨響,血旗左陣數十門小型便攜火炮中的半數,6續閃過璀璨的火光,一顆顆小型開花彈尖嘯著疾奔來騎。

“轟轟轟...”小號開花彈落於匈奴騎陣,隨即二次爆炸。黑煙升騰間,鐵屑四射,土石翻空,周邊的胡騎紛紛慘叫著落馬,而受創亦或受驚的戰馬,則成為擾亂騎陣高突進的阻礙。

這一下,胡騎們叫得更熱烈了,但不再是興奮,而是恐懼。老邁牧民雖有成為步卒炮灰的覺悟,可不代表他們就不怕,尤其是為了匈奴而非部族,去面對他們從未經歷過的雷火神炮,哪怕這一通轟炸的實際傷亡或許還不及一撥箭雨。不由自主的,他們放慢馬,左顧右盼,你謙我讓,令奔騎度進一步下降。若非騎陣慣性下難以停,戰馬一時又不太聽話,只怕回頭跑路都要開始了。

匈奴中軍,劉鸞嚥了口吐沫,不禁感慨道“直娘賊,血旗軍的雷火炮果然厲害,聲勢真猛,簡直挨著就死...”

“通通通...”“轟轟轟...”劉鸞的驚歎被血旗中陣射往右翼來敵的炮聲所打斷,類似左陣的打擊效果,令得劉鸞身畔的那些胡將族長出了更為強烈的感嘆,不乏畏懼。

這時,死忠匈漢的老漢奸範隆揚聲道“諸位莫驚,那火炮僅是聲勢駭人罷了,還請大家細看,我方騎軍傷亡可重?哼,傷亡還不足半成!只要對方炮火頻率有限,根本不足為患嘛!殿下,還當吹號催促騎軍繼續突進,逼出血旗軍的所有實力,以供接下的決戰應對啊!”

範隆卻是不知,其對面敵陣中,左中步陣的兩名青衛將領若能聽到他的言論,定會無比真誠的對其擁抱感謝,因為僅僅半輪開花彈,還是分開零散的射,便令來騎呈現了掉頭之勢,實在出乎他們預料,這要是來騎就此潰了,可叫他們如何完成梅帥此前下達的示弱指示,豈非指揮無方嗎?

“嘟嘟嘟...”適時的號角聲從匈奴中軍出,令躊躇緩行的炮灰騎陣度略提了兩成,也令血旗軍的兩位青衛將領長舒口氣,痛定思痛下,他們忙不迭下令炮兵調整剩餘半數的待火炮,已經放入炮膛的短距大殺器霰彈須用開花彈取代,且必須射得更遠更偏更零亂,銃兵也必須含蓄些。

由是,在雙方指揮官的共同努力下,左右兩翼的試攻胡騎終於再進一步,順利進入了八十丈的陣線距離,當然,這還是銃手被勒令稍待射擊的結果。

“砰砰砰...”終於,血旗左陣的火銃五段擊皇然出場,儘管排銃的更替節奏明顯慢於尋常訓練,但已經足以將那幫驚弓之鳥打得抱頭鼠竄,轉眼便華麗麗的潰退而回。而接下來的右翼,中軍火銃的斜射支援,以及騎一軍團的強弩重騎,也同樣令此路的胡騎爽快潰走。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場試探進攻眼見落幕,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胡騎的潰退真就不怪別個血旗軍辣手無情,殺傷太重,而是因為他們本身實在太菜太沒血戰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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