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羞道:“長得實在太合我意。”
此人親口說過他耳背,她此番剖白,既抒發了自己心意,又不必打擾對方。
她自顧自地說:“我也是人,食色性也,男人有貪色的權利,女人也該有貪色的權利。君子色而不淫,我既沒有口出狂言,又未做出格之舉,所以不怕人指點,果然,說出來心裡舒服多了。”
李憑雲回眸,抿了抿嘴唇,“趙大人,我聽得見。”
什麼叫聽得見,他親口承認自己右耳天殘的。
除非...
“我是騙你的。”
趙鳶的眼睛瞪成葡萄大小。
“哪...哪一樁是騙我的?”
“每一樁。”
“李大人,我來之前喝了酒,方才所說,都是胡言亂語!”趙鳶慌忙找藉口,“下官絕無冒犯之意,夜色已深,下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告辭!”
趙鳶扭頭就跑,跑到樓梯口,聽到身後一句厲聲:“回來。”
臉都被丟到長安了,她實在沒臉回頭。
趙鳶硬著頭皮,倒退兩步,轉身彎腰作揖:“李大人,有何吩咐?”
“晉王叫你明日一起前往學館?”
“嗯,晉王邀下官一同前去時,下官受寵若驚。”
“別去。”
“啊?”
“趙大人,你耳背麼?”
“不是...只是,我不明白為何不能去。”
“我說的話你照做就行。”
“那可是晉王...下官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失他之約。”
“明日我會給晉王說稟明實情。”
“什麼情況?”
“趙大人來了癸水,腹痛難安。”
“可我癸水...”
趙鳶適當打住。“癸水”這樣私密之事,她自己都難以啟齒,可李憑雲說這二字時,沒有任何淫褻隱晦,他坦坦蕩蕩。
好似...對她毫不在意一樣。
“李大人,下官決心要做個好官,不能總是躲著困難,請容下官仔細想想。”
李憑雲道:“隨你。”
夜漸深,二人並肩沉默地走回驛站附近,離驛站還有幾十米遠,李憑雲看到驛站四周都守著逐鹿軍,便停下了步子。
“趙大人先走吧。”
“為何?”
“避嫌。”
“李大人...”
“趙大人,你不在乎名節,但本官在乎,我不想聽到你我之間的風言風語。”
趙鳶驀地想到那日他和沮渠燕之間親密的舉動,心道:為何你同她在一起時就不在乎名節?
“李大人,那下官先行一步。”
“燈還給你。”
提燈是趙鳶帶來的,回來的路上,卻是李憑雲一直提著燈,他將燈遞向趙鳶。
趙鳶道:“燈留給李大人吧。”
“不必。”
被心儀之人再三拒絕的滋味並不好,哪怕對方是貨真價實的李憑雲。
趙鳶並不是逆來順受之人,她後退一步,道:“李大人,既然你不耳背,那不論是今天早晨我同裴瑯間的對話,還是方才城樓那一通話,你都聽見了。趙鳶已有婚約,不能背叛禮教,能贈予自己仰慕之人的,僅有這一盞燈。”
趙鳶一口氣說完,臉憋地通紅,她轉身羞憤地朝著驛館方向奔去,逃離尷尬現場。
李憑雲看著她飛奔的背影,吶吶道:“跑得真快。”
他提著燈散步回去,人剛上樓,看到一個身影在門口等待。
六子得意笑道,“李大人,喝酒去嗎?我下午去遛馬,碰到了一個胡商,賭了一把,得了一斤葡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