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兒。
需知金吾衛的職責就有一條‘京城晝夜巡警之法’,裴居道在長安城內外地頭可太熟了,因此他很清楚的知道,有不少隸屬於陛下的私人產業(還是從晉王時代就有的),其實是這位崔少卿在管著。
雖說他很想跟姜侯私談,但崔少卿就戳著這兒不主動走,他肯定是不能讓人迴避的。裴居道還腦補了一下——
不然只怕幾日後崔少卿到了御前,就要跟陛下輕描淡寫來一句‘不知裴將軍有什麼隱秘,與我夫人說話還不讓我聽’,那他這皇帝親家也別當了。
唉。
想到這夫妻倆在帝后跟前的分量,又想想他們跟東宮過去的樑子和齟齬,再想想自己現在和東宮的關係……
裴居道也覺得一腦門子高粱花子。
不過,事已至此,便只有迎難而上了。
若他女兒沒有被選為太子妃,他倒是沒難處——但估計他此生官位也就至此了。
風險越大,收益也越大。
裴居道下定了決心,他看向眼前這位,曾經距離尚書左僕射只有一步之遙的姜侯。
跟東宮對上,想來她也很難受!
需知,哪怕在宰相里,尚書左僕射也是頭一位。
其實原本尚書省的一把手是‘尚書令’。不過武德年間,秦王李世民做過尚書令,從此後大唐尚書令這個職位就空置了,一把手就是尚書左僕射。
不管名稱叫什麼,但職權是不會變的,大唐職官律明定:尚書令(左僕射)總領百官,紀綱百揆,天下事皆上尚書。[1]
與這個官位失之交臂,這位姜侯一定甚為遺憾。
想起之前聽到的小道訊息,說姜相‘辭官’時還吐血了——作為官場中人,裴居道是信的。那誰在尚書左僕射前功敗垂成,不得吐血啊?
現在劉相任左僕射,論年資肯定要勝過她,哪怕此時姜侯歸朝再次拜相,帝后也不會無故弄走一個左僕射,讓她來做。
估計又要等上幾年了——看劉相那身體素質,工作熱情,姜侯不知得等多久。
裴居道心中想著:你看,這都是跟東宮對上的緣故啊。
可以說,東宮跟姜相這一場,是兩敗俱傷。若再僵持下去,對兩方都只有弊沒有利!
那就……他來做這個和事佬吧!
若是東宮跟姜侯(察帝后之意,估計即將還是姜相)能夠冰釋前嫌,豈不是兩好?
裴居道很快將自己的來意娓娓道來。
自然,他不會說的這麼直白,用的全都是官場上的言辭,是他琢磨了好幾日的。保證既能傳達自己的意思,又不至於被人抓住話柄。
雖然隱晦了些,但裴居道相信以姜侯的政治智慧,曾經做官的履歷,肯定能聽懂。
果然,姜侯聽懂了。
只是裴居道沒想到,姜侯回答的很直白:“裴將軍之意,我已然清楚。只是……”
裴居道對上姜侯視線時,明明是軍中出身的他,竟然下意識有點想要回避——
似是秋水明定之眸,但細看,才發現這不是一泓柔和秋水,而是帶著秋水寒光之寶劍。
裴居道就聽姜侯直言問道:“是東宮殿下請裴將軍來說此言的嗎?”
這……
裴居道啞然半晌。
姜沃瞭然:裴居道的不回答,就已經是回答了。
看來不是太子請岳父來示好的,她耐著性子聽了半天,原來是裴將軍自己想做和事佬。
崔朝見此,便傾了一盞新茶遞到她手上。
姜沃接過來,都有點無語了——
真的,不是她看不起人,而是裴將軍的話,做替太子轉達心意的人是夠了,但主動做和事佬,是真不夠啊。
何為和事佬?首先得是個‘佬’才行啊!
才能夠有身份有面子,明為調和、實為壓制兩邊,能夠讓雙方都退一步,各自吃點虧也各自認了,以和為貴。
如今能在東宮與宰相之間做和事佬的……只有太子的生父,絕不是太子的岳父。
裴居道見崔少卿遞茶,而姜侯端茶,顯然是送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