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翰林的謄寫，已經完全看不出是誰的字跡，直接就按照心中的標準去批改，一份又一份相當不錯的卷子被挑選了出來，最終送到房玄齡這邊，由房玄齡進行決定。
“不錯。”
“這份也行。”
“可以。”
“咦？今年這麼多人嗎？”
隨著時間的推移，稱讚的聲音越來越少，也變得越來越凝重。
不是很多人不合格，而是很多人的答案都相當不錯，以至於都是合格的那種。
換做平時，早已經開心死，這裡轉轉，那裡轉轉，述說著高興的事。
現在，卻是一臉凝重，這絕對不是什麼好訊息。
“覺得不錯可以的都拿上來，不必在意多少。”房玄齡沉聲回道，“依舊按照之前，不要慌亂。”
說完，他繼續看著卷子，眼神之中，卻是帶著更多的冷意。
洩題。
絕對的洩題。
這是不用說的，早就會想到的，原本以為，會是那麼幾個人知道，而且幾個人之中大部分都是無辜之人，用來混淆視線。
但現在，卻是一大部分，甚至，過半數。
這意味著，已經是大規模的洩題，人越多，必然越亂。
“那小子算得真準。”房玄齡搖頭笑了笑，繼續批改。
外面，是一名又一名士兵圍繞，別說人，就算是一隻貓，都難以跳進去。
馬車上，蘇陽擺放著茶具。
這是一輛截然不同的馬車，不再是兩輪，而是四輪，整輛馬車也更加的大，對排而坐，還能放個茶具，絕對是豪華馬車。
可惜，從外面來看，這輛馬車除了與眾不同之外，就是平平無奇。
“還不錯。”李世民坐在馬車之中，拍了拍小桌子，感覺到十分的愜意。
從宮內出來到這裡，時間不長不短，但是卻十分舒適，沒了以往的顛簸，除開趕車人的技術好之外，馬車也是其次。
“趕車的是你師侄吧？”李世民又打起了主意。
“聖人若是需要，喚他即可。”
“呵，你倒是往外送了，不過，確實不錯。”李世民端起一杯茶，美滋滋的喝了起來，想到不久之後就有新茶了，渾身更加有幹勁了，“還是留給你吧，將來你也需要一個人操勞，不必每件事都勞煩自己。”
“臣也想，可惜沒辦法。”有偷懶誰不想偷懶，蘇陽也想偷懶，但現階段，根本不給他任何的機會。
“這次有多少人？”李世民又問道。
“應該會很多。”蘇陽說道，“若是隻有那麼幾個人洩題，必然還容易清查，大不了直接一鍋端，之後再彌補，這會是很多人的想法，因為這樣做，可以避免麻煩。”
李世民微微眯眼，這個很多人說得很對，甚至包括他在內。
蘇陽總是說著不讓人高興的話。
“臣特意將題目悄悄的放到之前的小冊子裡面，若是有仔細研讀的人，必然會有所熟悉，洩題？這其實就是官方的洩題了，或者說，這是敲門磚。”蘇陽回道，“真正的考核，是殿試，到時候聖人出題，才是他們真正的考驗。不過，這是這次的應對之策，下次還是不要這樣的好。”
“小冊子繼續做。”李世民顯然是滿意小冊子的，有一種官方定義的意思，概念就轉過來了，等於不再是世家完全資助，皇家也是有資助的，這是與世家爭，是大計，不會放棄的。
“按照臣的想法，現在的科舉，不行。”蘇陽又說道，“未來的科舉，應該是各方面，或者說，根據位置來選取。我需要一名主簿，那就按照主簿這個位置來選，考的題目，除開現在的基礎之外，還需要對主簿這個位置的理解。”
“仔細說說。”
“基層，也就是百姓。”蘇陽又倒了一杯茶，還沒接過來，卻被一旁的一隻手給搶了過去，只能繼續倒下第二杯，又推給了坐在旁邊的愣小男孩李承乾，“為官者，自然是要為百姓考慮的，那麼，作為一名縣令，需要不需要懂得百姓家中之事？”
“誠然，有著主簿師爺那些，可以瞭解，但面對較為重大的選擇之時，又該如何？現在的讀書人，很多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啊，他們很多都不清楚，懂經義，懂科舉，可這些對於一名縣令來說，不是必要的，可以說，現在把那個不良人孫老六丟到縣令位置上，他也能做好眾多小事。”
“因為他是不良人，他懂得長安底層百姓的心思，做起事來自然明白。但他無法做大事，比如大朝會這種，他是難以做到的，這是層面上的事，是他接觸不到的，是在能力之外。”
“又比如，民部……不，戶部需要一些人專門驗算，就專門對這方面進行考核，若能脫穎而出，必然精通，這樣一人在，容易驗算，也容易造假，所以得多放一樣的幾個人，若是他們還能聯合一起造假，那麼戶部尚書也別當了，下屬都管不了，還能管誰？”
“又或者刑部，一名熟悉律法的人，即使經義差點也無所謂，因為刑部不需要這個，甚至，若是師爺主簿那更加的好，因為他們有著足夠對應的經驗，放到大理寺也是極好的。”
蘇陽沒有說的很詳細，因為完全照搬暫時也不可能，他沒辦法在那麼短的時間裡面衝擊這個龐大的體系，但他可以趁著科舉剛剛出現的時候去慢慢改變，不朝著原本的展而去。
李世民的手指敲著桌子，這已經不是科舉的小事了，而是衝擊整個體系，涉及到的，是各方面，即便是他，也不敢現在就去做。
當然，也有更深層次的考慮。
“這就是你把馬周丟出去的原因？”李世民說道。
“對。”有常何的引薦，外加蘇陽的助力，李世民自然見到了馬周，談了不少事，也認為馬周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人才，但蘇陽卻是將馬周丟出去，成為了一名主簿。
李世民也沒反對，在他看來，讓馬周曆練一兩年也不錯，畢竟現在的馬周還年輕。
“他從基層做起，更能懂得百姓需要什麼，將來若是成為了朝堂之中的大員，也不會出一些可笑的言論，朝堂啊，諸公有點不走心了啊。”
“哼，妄議朝政。”李世民小小警告了一番，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蘇陽說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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