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架車在半空中飛,懶鬼神志不清的躺在上邊,辛夷跟在一旁。
分診的機器人,對答如流:【有可能噢。】
機器人便問病人家屬,“你想去哪個科看看?優先心理緣故,得去找心理科醫生,但是我們醫療署的心理醫生,是不排急診的,需要臨時叫號,得加診金。”
機器人直白的說出了“加診金”三字。
辛夷是得讓懶鬼進醫療署,但是不能“正大光明”的進影像掃描室,一掃描得出大問題。顯然,她也知道心理科醫生不排急診的道理,隨意找了個由頭,進了醫療署。
機器人重複問辛夷:“分診類別?”
辛夷猶豫間隙,她的衣角被懶鬼伸出的手,刻意的扯了扯,她順著被扯的力道,瞧見了一隻慘白的手,冰冰涼的。
辛夷輕哼了一聲,你要是早知道會落入我的手裡,早先在酒吧的衛生間裡,就不該用那種高人一等的語氣藐視她。
她回望身旁的智械,真心實意的對著急的分診機器人笑了笑,“那就為道金少爺加個號吧,心理科。”
既然李家的人都覺得辛夷,心裡憋屈,她用這個名頭進醫療署,也不奇怪。
機器人重複辛夷的答案,立馬在系統內查詢了最近的心理科醫生,催促對方,並向該名醫生髮送了緊急的醫療診治訊息。
分診機器人最終轉告辛夷,在20分鐘內,三樓的心理科診室等待醫生到來。
在機器人和自己錯身離開之際,辛夷佯裝肚子疼,問起了廁所在哪兒?
得到肯定答案後,辛夷帶著“道金少爺”的擔架,停在了男廁所門口。
2分鐘後,躺在隔間稍微有了些氣力的懶鬼,低聲道:“你既然幫了我一次,我不會將你和警署的人聯絡密切的訊息,轉告給大老闆。”
辛夷沒將對方這句話放在心上,同樣壓低聲音,勾起對方的下巴,她眯著眼警告對方:“再有事沒事,往李家跑,你就等著鐵窗淚,被警署的人抓走——”
此刻,懶鬼卻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笑了笑。
這人腦子果真有問題,辛夷沒好氣的說:“現在,我要去心理科診室,等待醫生。”
“而你,和我無關。”
懶鬼明白辛夷的意思,她不管自己用什麼手段輸血,或者說恢復體力治療自己,都與她沒有干係。
門開啟,辛夷關閉擔架上的自動裝置。
她佯裝身體抱恙,往三樓方向奔去。
而夜晚,匆匆被喚來的醫生,在看見病人名為[李道金]時,心理醫生的表情瞬間變得精彩極了。
“李道金?”
醫生輕輕念著病人的名字。
【醫療署:....已傳達醫生:霍華德。】
第61章 chapter16 (捉蟲)
霍華德趕至醫療署的時候, 診療室裡的病人正背對著自己,桀驁的短髮和她耳後...基因鎖的位置,讓醫生定晴看了好一會兒。意識到這是第一次和實驗體, 正大光明的見面, 霍華德的心情雀躍極了, 他甚至還能借著醫生的名義,為她檢查身體。醫生噙著笑意, 於門口刷了一遍自己的身份id。
機械音很快提醒:【霍華德醫生驗證身份成功。】
百無聊賴的辛夷,冷不丁被提示音嚇到, 她疑惑的對上了霍華德醫生的視線, 在一番觀察下, 辛夷猶豫道:“醫生,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特意帶了口罩的醫生,沒想到辛夷上來的第一句話, 便是所謂的“眼熟”。
縱使霍華德接手過多少例“雜疑難例”,他仍然為這句話心一顫,手指摩挲桌板的動作漸停, 醫生輕哼著不成曲的調調, 眼眸晦暗,“我的口罩都沒摘下,你怎麼認出來的?或許是因為我的眼型是大眾眼型,你見的多了。”
隨後, 霍華德正色道:“這麼晚找我來, 是身體哪裡不舒服了?你說, 我聽著。”
辛夷沒應答, 倒是站起身,歪著頭盯著對方的眼睛, 她的右手在背後擺了擺,熒綠色的粒子很快消失。你問她為什麼對你眼熟?此時的辛夷不太可能,對霍華德有印象,她能說出這番話,顯然是因為精神體提醒了自己。
在霍華德刷身份id的時候,她雖然沒有回頭,但是感覺到了不正常的精神力波動,而等到了辛夷警覺轉身的那一刻,她怔愣的表情,並不是對著醫生,而是對著悄然躲在醫生背後的擬態。辛夷在疑惑,她的擬態為什麼會自己跑出來了,還一臉極端仇視的表情,就像是喵喵獸被端了地盤、搶了飯碗一般,火大的瞪著心理醫生霍華德。
她站起身,是怕擬態不受控制的動手了。
這可是中央星規模最大的一家醫療署,辛夷若是今天虐殺了霍華德,不用等到明天,20分鐘便可以上星網熱搜。
辛夷眯著眼,有些警惕的環視了整個診療室。
在她認真檢視之際,霍華德醫生打了個響指,空曠白色的背景突然消失,變成了溫暖的沙發桌椅,牆上的照片也換成了李家的閤家歡影像。影像裡,不僅有辛夷熟悉的大夫人、她的丈夫,星野沐澤兩兄弟,叔叔伯伯等人,還有辛夷未曾想過的父子合照,李赫和父親李查爾的照片。
辛夷從來沒有見過李赫,但她的視線就是死死的盯著照片,久久沒有移開。
這張照片還真的神奇,將李家近三代能排得上名字的人,全部都列了出來,甚至隨著霍華德醫生的隨意一指,在病人的水平視野中,咻的一下出現了這人的名字,以及與李家錯綜複雜(?)的關係。
不,李赫的註釋欄,只有寥寥幾字。
醫生在她長時間的猶豫之下,選擇了主動出擊,他蠱惑辛夷道:“你很牴觸說你的病情,是第一次來看心理醫生?在醫生面前,沒有必要藏著掖著,你看——”,“這是我在星網上找到的影像資料,你仔細看看,想一想,是因為家庭壓力太重,才來醫療署的嗎?”
辛夷這麼多年,從來沒看過心理醫生,她不知道霍華德如今問話的方式,是有問題的。心理醫生很少會單刀直入病人心理問題,一般以談話式為主,慢慢找到病灶,更不會問出“是因為家庭壓力太重,才來醫療署的”奇怪問題。
有些病人承受不了太多壓力,可能會因為醫生質問的二字“家庭”,直接瘋了。
霍華德見病人還是冷冰冰的,不搭理自己,他倒是興致勃勃,診療室的眼動識別儀器,掃描到了辛夷長時間注視的人,為李馳、李查爾兩人中間站著的男人——李赫。他恪守醫生守則,暗暗記下了李赫的名字,接著不緊不慢的用醫療署的光腦,輸入了電子病歷,還一邊循循誘導病人辛夷:“如果是家庭壓力,心悸也是高發症狀,你身體還有別的症狀嗎?比如在見到特定的人時,身體會不由自主的僵硬,無法有自主意識...或者說,頭暈目眩,疼的主要是哪幾個部位?”
辛夷收回了視線,她坐在寬闊的沙發上,手不受控制的敲打著柔軟蓬鬆的沙發面,心裡平靜,神情動作上卻多了兩分焦躁之意。她對霍華德不眼熟,多看了幾眼李赫,反倒覺得眼熟極了。不過,是從哪兒見過李赫呢?按理說,以辛夷貧困潦倒的難民生活,別說見到李赫李查爾了,就是想見到李家的僕人,都很難。
她思索了幾秒,準備搪塞醫生霍華德,說:“頭不疼也不暈,但是我眼睛會疼,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