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這首歌。”梅麗心不在焉地說。她趴在一張地毯上,兩條小腿晃來晃去。
“是嗎?”里奧夫問道。他繼續彈奏著哈瑪琴,“很高興你能喜歡。”
她用兩隻小拳頭抵著下巴。“它很悲傷,可不是那種會讓我哭的悲傷。就好像秋天來了。”
“憂鬱?”里奧夫反問。
她若有所思地捏捏自己的嘴。“我猜是的。”
“就像秋天來了。”里奧夫沉思起來。他微笑著停止彈奏,把羽毛筆蘸上墨水,在這首曲子上加了一行註釋。
“你寫了什麼?”梅麗說。
“我寫的是,‘就像秋天來了’,”他說,“這樣音樂家們就知道該如何演奏。”他在位子上轉過身,“你準備好上課了嗎?”
她一下子快樂起來。“好了。”
“那就過來,坐在我身邊。”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裙的前擺,飛快地跑到座位上。“讓我想想……我們正在學第三調式,對嗎?”
“嗯哼。”她輕叩著剛剛聽到的曲調,“我能試試嗎?”
他看了她一眼。“試試吧。”他說。
梅麗把手指放在鍵盤上,專注而熱切的神情出現在她的臉上。她咬著嘴唇,彈奏起第一段和絃,旋律開始輕快地踱步,可卻在第三小節戛然而止。她的驚愕之情溢於言表。
“怎麼啦?”他問道。
“我夠不著。”她說。
“沒錯,”他說,“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的手不夠大。”
他笑了。“沒人有這麼大的手。那不是真的寫給哈瑪琴來演奏的。下面那一行是低音克洛琴負責的部分。”
“可你剛剛才彈過。”
“我作弊了,”他說,“我打亂了樂譜的順序,把它改成了八度和音。我只是想聽聽它們一起演奏時大概是什麼樣的。真要弄清楚的話,我們得找一支樂團來演奏才行。”
“喔。”她指了指,“那這行是什麼啊?”
“那是高音雙簧管的。”
“那這行呢?”
“那是男高音部分。”
“會有人唱歌?”
“說得沒錯。”
她彈奏了那段音節。“還有歌詞?”她問。
“對。”
“我沒看到有啊。”
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它們在這裡面,還有剩下的曲子。”
她的大眼睛忽閃了幾下。“你能把它變出來?”
“我正在這麼做呢。”他肯定地說。
“那歌詞是些什麼?”
“第一個詞是鄙人。”里奧夫嚴肅地說。
“鄙人?那是奴僕們用來代替‘我’這個字的。”
“對,”他說,“這是個很重要的詞語。這也是它頭一回被這麼用。”
“我不明白。”
“我也不太肯定我自己明白。”
“可為什麼用奴僕的語言?為什麼不是王國語?”
“因為克洛史尼的大多數人說的是阿爾曼語,而不是王國語。”
“真的嗎?”
他點點頭。
“是不是因為他們都是奴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