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頭,正在埋頭啃窩頭的壯漢,恨恨啃了一口,砰地將最後半隻窩頭狠狠砸在地上,摔成一個餅,“媽的!老子生平最恨男人欺負女人!滾出去——!”
胡八和馬廄外的幾個兵被他這一聲吼,嚇得一個激靈。
那大漢緩緩站起身來,身軀如一座大山,投下的陰影,足以籠罩幾個人!
他一腳踩在半隻窩頭上,將已經成了餅的窩頭踩成泥,“再說一次,不要拿你們那套齷齪事兒在這兒髒了老子的眼!滾出去——!”
胡八爬起來,避開幾步,“哎喲,臥槽,你誰啊!”
“南國十八省殺人王,顧寒山!”
“顧……顧寒山……!”
整個馬廄裡的人唰地全部連滾帶爬迅又向周圍再次擴散一週,將中間留出了更大的地方,只有顧寒山偌大的身軀,還有被捆成毛毛蟲的沈醉!
胡八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了出去,一頭翻出去,與外面圍觀的幾個撞在一起,“你們誰特麼的把這個殺人狂給弄來了!”
“我們怎麼知道他會在這兒!”
這時,一個兵頭從樓上下來,“顧寒山,是千機營奉王爺之命,押送進帝都的,輪不到你們幾個小崽子在這兒指指點點,去去去!該幹什麼改什麼區,在這兒偷什麼懶,找死!!!”
胡八幾個,抱著頭跑了,那兵頭又四下望了望,確保沒有異樣,再對馬廄外的衛兵交代了一番,這才去了茅房。
顧寒山重新在草料堆裡坐下,周遭已是無人敢靠近。
沈醉一拱一拱,挪了過去,用肩膀碰了砰他,噘了噘嘴。
顧寒山伸出大手,將她嘴上的破布扯了。
“艾瑪,憋死我了!”沈醉好不容易嘴上得了自由,使勁活動了一番下巴,“多謝顧大哥!”
顧寒山白了她一眼,懶得理她,將頭扭向一邊。
好不容易有了個靠山,沈醉豈會輕易放過,又湊了過去,“顧大哥,大恩不言謝,不如這樣如何,在這裡,你罩我,有朝一日,咱們出去了,我罩你!”
顧寒山瞥了她一眼,分明像只傲嬌又易怒的大猩猩,“你?一個女子?”
“女子怎麼啦?當今皇上還是個女的呢!”
“哼!那皇上也是個沒用的,還不是被攝政王擺弄於股掌之間。”
敢說朕沒用!
沈醉在他背後齜牙!
但是,這個大傢伙,貌似除了搶小孩吃的,也並不壞,至少他不會欺負她一個女子。
比起那些冷眼旁觀她被欺負的死囚來說,這一隻還算是個有血性的。
所以沈醉也賴著他身邊兒不走。
他如一隻寺廟裡的大鐘般,盤腿原地打坐,她就在他身邊兒坐著跟他死磕。
“顧大哥,幫我把繩子解開唄。”
不理。
“顧大哥,你這麼厲害,他們都怕你,為什麼還這麼乖乖地任由他們驅趕?”
還是不理。
“顧大哥,我好餓……”
顧寒山終於睜開眼,“晚飯還你。”
之後繼續閉眼。
“哎,顧大哥,你醒醒啊,咱們聊天啊,你到底是怎麼成為十八省殺人王的啊?說來聽聽唄?”
“閉嘴!”
“顧大哥……”
“閉嘴——!”
“哦。”
沈醉真的好餓啊,餓過頭了就開始頭暈,頭疼,特別想睡覺。
她迷迷糊糊,一頭扎倒顧寒山後背上,就那麼額頭抵著人家後背,昏睡了過去。
整個下午,顧寒山筆挺著腰板,一動不動,身後的沈醉,如一隻小貓一般靠著他睡著。
他這一生,無論走到哪裡,女人不要說聽了顧寒山三個字,就算見了他的模樣都會花容失色,尖叫著逃開,更不要說敢跟他搭訕,而且搭訕失敗後還敢靠在他身上睡覺!
顧寒山兩條濃黑的眉毛擰了擰。
到了晚飯時間,依然是窩頭,一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