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城原本說好了陪她一起吃晚飯,以示親近,結果比她還受不了九重樓上的叫聲,急匆匆藉口國事繁忙就跑了!
他起初對立東西鳳君之事一萬個不樂意,可聽見風漣澈的嚎叫,卻突然笑開了花,莫名暢快!
而九方弦那個正主,現在又不知身在何方,將她一個人撇在水深火熱之中!
男人!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沈醉狠狠提了一隻地上的小石子。
結果那石頭大概是一塊大石露在地面的一角,根本沒踢動,反而痛得她哎喲叫了一聲,只好坐下來,脫了鞋,揉腳!
“好久不見,安守義。”一個清朗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眼前,一襲玉色長袍,衣袂繡著古樸簡單的花紋,與當前的盛世繁華格格不入。
沈醉抬頭,“玉容笙!”
她看《楚雲深處》看得太投入,見了玉隱王,習慣性的直呼其名。
玉隱的臉,凝然如一塊上好的美玉,沒有半點情緒,“已經許久沒有人敢直呼本尊的名諱了。”
“額……”沈醉七手八腳穿好鞋襪,站起來,有些緊張。
玉隱王不同於旁人,他於整個龍雀皇朝,都是如同神仙一般的存在。
如果辰極六神中,天權是權力的象徵,其後裔龍氏註定一統明域,那麼最後一個瑤光,又名破軍,則是這一盤棋中最不穩定的因素。
瑤光後裔,君吾鳳氏,向來瘋魔,鳳臨帝君已經是個最好的例子。
可即便最後瘋成鳳臨那個樣子,也被玉隱手起刀落,斬了個斷子絕孫,永絕後患!
他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他可以將自己親手帶大的徒兒殺得魂飛魄散,永不生!
所以,當這個人站在沈醉面前時,她沒來由地提起十二分警惕。
月光從玉隱背後投來,形成一道高大的陰影,將沈醉籠罩其中。
“本尊剛剛聽說,女帝陛下意欲並立東西鳳君,真是可喜可賀!”他雖說是可喜可賀,可那神情,卻沒有半點賀喜的意思。
“啊,內個,朕也是為了制衡……”
“制衡……”玉隱在她身邊踱了兩步,“風漣澈是女帝陛下的帝師,難道陛下心中一點都不顧及這道義倫常?”
沈醉有點想挖耳朵,斜瞟了玉隱一眼,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戀徒狂魔,來跟我講倫常?
啊,不對,那些是從小黃文中看來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晃了晃頭,果然邪門歪道沾染不得,《楚雲深處》她只看了一遍,竟然把整個故事都深深的印在腦海中,見到這故事中的正主,就不自覺地對號入座。
“其實,朕覺得,那也沒什麼,男歡女愛,兩情相悅,朕願意娶,他願意嫁,這事兒,也沒那麼難。”
玉隱悄無聲息地立在她身後,“陛下難道不介意天下人怎麼說嗎?”
“別人怎麼說我不管啊,朕是天璇的皇帝,天璇後宮之內,床笫之上的事,只怕就算是龍帝陛下,也沒空管吧!”
夜色中,玉隱似是涼涼一笑,“說穿了,無非是女帝陛下喜歡,或者不喜歡罷了,本尊明白了。多謝指教!”
“客氣……,客氣……!”
沈醉不知道這老妖怪搞什麼,莫名手心有些冷汗,等再回頭時,身後已經空蕩蕩,連個鬼影都沒有了。
大晚上的,這位祖宗難道就來問她到底為什麼娶風漣澈?
這世上的男人,實在是太難以捉摸了。
——
這一夜,無眠之人甚多。
風漣澈在九重塔鬧翻天。
沈醉被迫無家可歸,四處閒逛,最後又鑽進秋雁回的朝華宮,尋了個僻靜的屋子躺下,卻千頭萬緒,輾轉反側。
楚雲城白日間疲於應付各國來使,打點杜子騰和南白藥的爛攤子,晚上還要徹夜批閱奏摺。
慕水蘇傷勢已頗有些好轉,已經捧著沈醉留下的圖紙,直勾勾盯了許久,一動不動。
龍倚天則抱著那本小黃書,輾轉反側,無法自拔。
玉隱回到君吾國下榻的宮室,習慣性地坐在窗前。
這裡是楚雲城特意為他安排的居所,窗外,兩株梨樹,不知生了多少年。
前幾日,山中寒涼,梨花開的有些晚,而這宮中的梨樹,已是過了花期,雪白的花瓣,紛紛揚揚,隨風落在他的間,幾許寥落。
那一年,也是春風掠過,梨花滿頭的季節,他被龍帝強行塞了隻身高剛及他腿長的女娃娃,楚雲深。
女孩因為年紀小,禁不起長途跋涉,到了君吾時,已經病倒。
玉隱硬是被龍倚天拉著,去給小人兒診病。
“本尊是你們的師父,不是大夫!”
可龍倚天不依,“這世間有什麼大夫能抵得上您一根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