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州城打了一天一夜,城頭溝裡的血始終沒有凝固過。馬道上流滿了鮮血,明軍前仆後繼往城牆上衝。
頭花白的打沒了,壯年男子也打沒了,青年的軍士也快撐不住了。
終於,入夜之前。
黃昏日落之時,滾滾煙塵之中,馬蹄長車驚天動地而來。
大同的兵馬來了,陝西的巡撫楊一清帶著援兵過大同,直接撲向了應州。這邊打上半天,朝廷的兵馬就動身而來了。
先前不敢擅動,只是忌憚著韃靼兵馬主力動向不明。現在已經摸清楚了,楊一清直接帶著人馬趕過來了。
在趕來之前,楊一清本已經做好了從韃靼手中奪城池的準備。誰知道趕到之時,應州卻未失守。
戰鬥仍舊在持續是,廝殺不止。
明軍一個個倒下,有人被韃靼兵士抹了脖子,在倒下的最後一刻看到了身後漫天飄舞的明軍旗幟。
是紅色的是,比血更紅的顏色。
應州城,在他們手中守住了.......
總兵張俊第三次批甲上陣,身前的盔甲早就被染紅了,滑膩的血讓他幾乎抓不住陌刀。
這個武瘋子是真的想死在戰場上,人不夠就自己上。拼殺過了一輪又一輪,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正當他想著就這樣殉職似乎也不賴,楊一清帶著的援兵來了。
“不知道去哪了?”
“荒唐至極!”
“大同巡撫秦墨何在?”楊一清氣得花白的鬍子亂顫,手中的端著的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
“這是瀆職!臨陣脫逃這是死罪!老夫要上奏皇上,治他的死罪!”
張俊低著頭坐在臺下想要替秦墨辯解幾句,但是一想到秦墨臨行前的話,又不由將剛到口中的話給嚥了回去。
奏摺很快送往了京城,連同著軍報一起八百里加急。
應州城守住了,韃靼暫時退去。但沒有人知道韃靼還會不會再攻城,也沒有人會知道韃靼會從什麼地方再度出現。
死亡的陰霾始終籠罩在大同府城上空,人人都知道應州家家戶戶披麻戴孝,紙錢漫天舞動。
大同城內,有人自為死去的應州將士送行,街道兩旁樹立著許多的香燭。
二孃虔誠的捧著三炷香舉過頭頂,閉著眼睛神情肅穆。數息之後,鄭重的將香燭插在路邊。
“拿酒來。”
“是,小姐。”問秋應道,連忙從一旁的馬車上取了一罈酒遞給了二孃。
嘩啦啦的美酒澆在香燭前,二孃口中唸叨著送行之類的話。將一切做完後,二孃才緩緩嘆了一口氣。
應州城的事情她早已知曉,戰況慘烈讓人不忍直視。這次出來順路祭拜,此外也是為了安穩王氏的人心。
大同巡撫秦墨莫名消失的訊息早已不脛而走,似乎有人有意為之一般。在這等守城的關鍵時點,竟然將如此重要的訊息洩露出來。
好在陝西巡撫楊一清暫時坐鎮大同,這才讓大同府城的百姓放下心來。王氏卻沒那麼澹定是,因為這件事始終是人心惶惶。
二孃總不能告訴他們,秦墨帶人去漠北了。這件事瘋狂得讓她都難以相信,三百人入漠北,秦墨莫非是瘋了。
但是這門婚事畢竟是她的,自己找的丈夫,也只能認命。
無論他想幹什麼,二孃都只能支援。就算反對也沒有什麼用處,二孃知道秦墨那人根本不會在乎。
他骨子裡就是一個偏執的人,為了心中的目標可以放棄一切。
“走吧。”二孃轉身對著問秋說道。
問秋讓道,扶著二孃上了馬車。等她將簾子閉上,馬車就緩緩動了。
“京城那邊有訊息嗎?”
“暫時沒訊息,或許派訊息的人已經在路上了。”問秋解釋說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