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日本兵都是畜生

山樑上的教導員劉恕,驚心動魄地看完了溝底土路上的這場白刃血戰。他沒有望遠鏡,二營包括望遠鏡在內的許多裝備,都是從鬼子手裡繳來的,雖說繳獲要歸公,但以吳子健為的幾個營連長們,更推崇誰繳來的就歸誰。沒有望遠鏡的教導員,看不清已經遠去的日軍騎兵的背影。他吩咐留在山樑上的數十個戰士,注意監視日軍逃走的方向,自己則帶著兩個戰士,向山下匆匆跑去。

緩過了一口氣的二營指戰員們,正在沉默疲憊地打掃戰場;被營救了的晉軍士兵,除了陣亡的和逃散的,僅僅剩了幾十人不到,他們東一群西一堆地清理著傷亡,一邊就無聲地打量著近在咫尺的陌生友軍。

損失不小。

吳子健讓各連清點情況,結果陣亡十四人,受傷六十多人,其中重傷過十個。日軍丟棄屍體三十五具,受傷被俘七人,其中一人是准尉軍銜;繳獲了差不多同等數量的騎槍、馬刀,繳獲了完好的軍馬二十八匹。

得知了數字的劉恕,痛心疾地嘶喊著傷亡太大了!太不值了!

馮長治看著自己的教導員,沒有說話。的確,相對於取得的戰果,傷亡不可謂不慘重。誰也沒有料到,佔據如此優勢的兵力,竟然與一百多騎鬼子勉強打了個平手。二營沒有與騎兵交鋒的經驗,他們之前甚至很少見過成隊的騎兵——林師師部倒是有一個直屬的騎兵營,但那更多是分散用來傳遞命令和情報的。

吳子健沉著臉,儘量不理會劉恕的咆哮。平心而論,教導員憤怒得有理。吳子健在心底也生出了一絲悔意,早知道打成這個結果,他不會那麼衝動地要求營長衝鋒——該死的小日本兒,真他孃的不好對付啊!這也得怪潰逃的友軍,若非為了搭救他們,這原本是一場敵明我暗、勝算在握的伏擊戰。

想到友軍,吳子健強打起精神,走到離他最近的一夥晉軍士兵前,他們正在緊張地為一個垂死的同伴包紮。

“你們是哪部分的?怎麼會被鬼子追到這裡?”

八路軍的軍裝上沒有軍銜,一個晉軍士兵從吳子健身上挎著的駁殼槍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他站起來敬了個禮“報告長官,我們是晉軍獨立12旅569團三營十一連,奉旅部命令,從文城前往豐店支援。”

吳子健一怔,豐店這個字眼從晉軍士兵嘴裡一冒出來,他驀地回憶起自己剛才帶著5連從山上殺下來的瞬間,好像聽到豐店方向傳來了隆隆炮聲,但當時注意力全放在衝鋒上了,沒有留意。

“豐店已經被鬼子佔了?!”

“不清楚,長官,”那個士兵嚥了口唾沫“我們今早剛到城郊就遇到了這股日本人的騎兵,然後一直被追趕到這裡。”

這時,李天林急匆匆地走過來,拽著吳子健移開兩步“弄清楚了,這幫傢伙是閻老西的部隊,領頭的那個上尉參謀姓肖,剛才在戰場上被我救了一命;他說,他是押著電臺車去豐店的。這個姓肖的像個白面書生,打起仗來可挺兇。”

一邊說,李天林一邊將吳子健帶到了幾十米開外的肖俊平身邊。

晉軍情報參謀肖俊平坐在地上,臉色蒼白,他的左腿被馬蹄踢中了,已經無法直立,痛得失去了知覺,右肩頭還有一處浸血的刀傷,那是被日軍騎兵砍的。他們此行豐店,並沒有帶醫護人員,吳子健立即讓一個戰士去找自己營的衛生員。

接下來,他從肖俊平嘴裡,獲悉了之前大致的情況。

肖俊平感謝了友軍的救援,也次親眼目睹了八路軍在戰場上的驍勇,他為晉軍的表現再次感到了羞愧。通訊班的一個女兵,這時找到了肖俊平,抽泣著報告了剛才生的一切電臺已經區域性損毀,密碼本燒掉了,通訊班五人陣亡四人,包括班長張雨荷自殺殉國。

肖俊平靜靜地聽著,看著驚魂未定、淚流滿面的女兵,內心感到了比傷口還要劇烈的絞痛。此刻他的身邊除了這個女兵,再沒有別的晉軍士兵——護送他們的一連官兵與他這個旅部的參謀很陌生,因此無人來關照他。

“能扶我過去嗎?”

肖俊平有些祈求地看著吳子健和李天林,嗓音沙啞地問。李天林俯下身親自摻起了肖俊平,他剛才看到了這個友軍上尉與日本騎兵的殊死搏殺,內心裡很是欽佩;另一個八路軍戰士和5連長一起,將肖俊平攙扶到了已經燒得烏黑的小卡車旁。吳子健默默跟在後面。

晉軍通訊班陣亡的四具遺體都在汽車附近,一男三女,觸目驚心的是三具女兵的遺體其中一個在燒燬密碼本時中彈倒在火焰裡,臉部已經燒焦;另一個太陽穴乾涸著血跡和火藥痕跡,那是用手槍自盡的通訊班長;最後一個,肖俊平認出來了,就是來豐店的路上,在汽車裡看到的那個長相清秀的女兵,她的上衣幾乎被撕爛了,此刻被戰友虛掩在身上,仍然露出了幾處白皙的肌膚,她的脖頸處有一條長長的刀痕,鮮血已經流盡。顯然,鬼子騎兵抓住並準備汙-辱這個女兵,但被突然衝出的八路軍打斷了,於是撤退之前用馬刀殘殺了她。

肖俊平欲哭無淚。奉命趕來為晉軍參謀包紮傷口的八路軍二營的女衛生員,目睹了這一慘狀,當場咬著拳頭啜泣起來。

不忍看下去的吳子健,轉身走開,胸膛呼呼喘著粗氣日本兵,都是畜生!

?

被俘的七個日軍騎兵,多數帶了傷,八路軍二營的戰士端著上了刺刀的槍,看守著他們。突然,幾個晉軍官兵衝了過來,開始毆打這些俘虜,很快又有人加入進來——他們剛剛經歷了鬼子馬刀的野蠻殺戮,看著同伴一片一片的屍,終於按捺不住了。看守俘虜的八路軍士兵,起初還想阻攔,但旋即選擇了沉默。

砰地響起了槍聲,一個晉軍士兵將掙扎反抗的一個日軍俘虜開槍擊斃。

槍聲驚動了眾人,劉恕和馮長治急忙奔跑過來,馮長治下令二營戰士立刻驅走晉軍的人,將俘虜與他們分開。劉恕則忿忿地對著晉軍士兵嚷道

“太不像話了!你們還有沒有軍紀?虐待俘虜是犯法的,你們要是真有本事,剛才幹啥去了?讓鬼子騎兵追得亂跑!——去把你們的長官叫來!”

晉軍士兵被劉恕一頓訓斥,又愧又氣,亂哄哄地退到一邊去了。肖俊平遠遠看到這一幕,掙扎著要人攙扶著走了過來,陪在他身邊的李天林介紹說營長,教導員,這是友軍的肖參謀,剛才打鬼子的時候受了傷。

劉恕冷冷地打量著肖俊平,嘴裡仍然不依不饒

“肖參謀,你是怎麼帶的兵?你們打仗的時候當逃兵,仗打完了,倒來了能耐、拿鬼子俘虜出起氣來了!這些日軍是我們八路軍的俘虜,你們無權處置!——你知不知道、就為了救你們這些逃兵,我們今天犧牲了多少戰士?!”

劉恕越說情緒越激動,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掛了彩的年輕晉軍參謀的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

體力耗盡、傷痛折磨的肖俊平,還沒有從手下通訊女兵慘死的悲痛中平復過來,就又遭到友軍長官的一通嚴叱,他頭腦一沉,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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