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山地危局

接下來的幾天裡,瀨名師團司令部不斷向萩原旅團部轉來佐佐木聯隊在晉西南諸地的戰報,從中不難看出,當地中國軍反攻的氣勢逐漸在高漲,且明顯是擺出了一副游擊戰的架勢——他們並不一味強求收復某座縣城,而是與佐佐木聯隊展開了捉迷藏般的角逐,一旦遭到重兵攻擊,即迅逃逸隱入公路旁的崇山峻嶺,風頭過後再鬼鬼祟祟地前出,實施偷襲。其中,重點對聯隊派出的小股部隊實施圍追堵截。

對呂梁山地形極為陌生的佐佐木聯隊,因此陷入了極為膠著的苦戰。部隊疲於奔命,尾難於相顧,戰損在逐日加重,軍火輜重消耗非常快——無疑,這種局面如果得不到強有力的扭轉,佐佐木聯隊的兩個步兵大隊以及師團騎兵聯隊的一部,最終將在晉西南的深山亂嶺中力竭而亡!

這些以電文方式轉來的一份份戰報,不禁讓坐鎮在文城的萩原旅團長和河邊參謀長備感驚心倘若此時在晉西南大山中作戰的是自己的旅團和聯隊,情況又會好到哪裡?!

兔死狐悲的震撼與壓迫感,讓萩原晃迅行動起來,他親自來到文城火車站,與河邊大佐緊急制定向佐佐木聯隊補充軍火給養的方案。

目前,瀨名師團輜重兵聯隊已經一分為三,分別駐在南同蒲路上的三大要地前線的運城,後方的文城,以及中轉的臨汾。原來的輜重輸送,就是沿著縱貫山西的同蒲路,在這三地之間以公鐵兩種方式向前運輸的。

但是現在,就必須要為晉西南的佐佐木聯隊開闢一條新的補給支線了。根據瀨名中將此前的指示,駐紮在臨汾的輜重兵聯隊一部,正在汾河岸邊的橋頭日夜趕建一處臨時的汾河兵站——橋頭對岸,就是晉西南的門戶土門鎮。

“我們先用火車,將計劃給佐佐木聯隊的輜重,運送到最靠近汾河兵站的鐵道線旁,劃定臨時停車點;”參謀長河邊大佐繪製了一份草圖,這時就指點給萩原少將看“臨汾兵站自動車隊,派出一箇中隊,守候在火車臨時停車點旁,最急需的輜重由火車車廂直接搬運裝入自動車隊的卡車,隨即就過橋運往土門鎮——佐佐木聯隊應派出可靠兵力,提前在土門鎮接應,護送自動車隊運往四十公里外的蒲縣的聯隊部。”

旅團長少將仔細審視著草圖,感到切實可行,於是吩咐參謀長立即實施,同時不忘喃喃地祈禱一句

“但願,從土門鎮到蒲縣的這段四十公里的道路,沒有中國軍的出沒和襲擾——這已經是佐佐木聯隊唯一的生命線了……”

不料,兩天後,萩原晃謂之的“生命線”尚在搭建、運轉,前線卻再度傳來噩耗佐佐木聯隊第一步兵大隊主力在午城一帶,遭遇八路軍林師陳旅主力設伏包圍,損失慘重。

此戰戰況極為慘烈,激戰競日,佐佐木聯隊部不斷呼叫師團司令部求援。為此,瀨名中將不得不下令配屬給師團的德川航空兵兵團一個轟炸機中隊從運城機場緊急起飛,飛抵午城戰場增援。在空中火力的強力支援下,第一步兵大隊最終僅半數突出重圍,撤回西面的大寧縣。午城則徹底落入八路軍之手。

文城的日酋三巨頭萩原晃、河邊健次郎、小島正雄,聚集在旅團司令部內,心情沉重地參詳了這場激戰的戰報——午城,作為晉西南T字要地那“一橫”的中心點,一旦宣告失守,意味著佐佐木聯隊的戰略佈勢已經徹底遭到割裂。而位於T字頭的隰縣,目前也在反覆爭奪當中。

而讓他們三個人心情沉重的,還不止是午城之戰的失利——鑑於晉西南戰場整體形勢危急,師團長中將剛剛電令萩原旅團部急調你部目前駐紮在孝義的西條聯隊龜田步兵大隊立即出動,全體沿太隰公路向隰縣緊急進,協助加藤旅團佐佐木聯隊一部佔據隰縣,以穩固T字頭要地防線;並相機前出,儘快收復午城失地。

悲涼的氣氛,籠罩在萩原旅團司令部內。駐地僅僅與文城隔著一條汾河相望的龜田步兵大隊,就此再度失去了旅團節制,匆匆奔赴了友軍的戰區。而這支生力軍,原本已經納入了文城以東“三點一線”的安全防禦計劃,旅團長少將正準備擇機將龜田大隊調動至豐店一線,或者進入大榆樹山掃蕩中央軍391團,或者再度投入到關門山西麓,掃蕩八路軍林師徐旅二營的根據地。以此,來肅清小榆樹山宋家溝慰安婦密營附近的安全隱患。

但是現在,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萩原晃作為一支常設師團的旅團長,胸中是有作戰大局意識的,對師團司令部緊急拯救晉西南山地危勢的種種舉措,還能理解。但小島正雄則不同了——懸在頭上的絕密“風計劃”,猶如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時刻令他戰戰兢兢、寢食難安。此刻,失望透頂的特務機關長終於難以抑制地開始了洩

“將軍,師團部乃至第一軍司令部,交給我旅團的重任未免太多了吧!坐鎮文城大本營輸送軍火輜重自不待言,還要分兵守備漫長的南同蒲路,如今又得開闢汾河對岸補給支線,緊接著更是將龜田大隊抽調去了前線——我只想問一句,《風計劃》還要不要執行?高松准尉等師團騎兵聯隊的戰俘還要不要營救?它們還是不是華北方面軍司令部交代給我們克競完成的要務?!”

面對下屬的牢騷滿腹,萩原少將面色冷峻,隱忍著沒有說話。他的內心深處,未必不贊同小島機關長的說法,但是坐在他這個位置上,要考慮的因素實在太過複雜了。

參謀長河邊大佐的情緒相對冷靜一些,他面向作戰地圖,用手指著南同蒲路上的侯馬、聞喜兩點,悶悶地質疑“第一軍司令部不是已經下令土肥原師團的兩個支隊,立即向晉西南出動增援嗎?莫非他們的腳步又慢得像老黃牛一般?”

聽到這話,一直沉默的萩原晃才微微嘆了一口氣,表示土肥原的那兩個支隊,離開同蒲路後的進軍路線,其實是指向晉西南主戰場的側後的——石黑支隊計劃攻擊鄉寧和吉縣,那裡距離戰事激烈的T字要地尚有幾十公里之遙;至於酒井支隊計劃攻擊的萬榮、河津一線,則距離主戰場更遠了。

“香月司令官派遣這兩個支隊上陣,更多意義上是一種類於圍魏救趙的舉措。情報顯示閻錫山現在的二戰區司令部就設在吉縣,但只有一兩個殘師在佈防,石黑支隊進攻那裡,目的正是逼迫閻錫山的晉軍主力回援,藉此減輕我師團佐佐木聯隊在大寧、午城、蒲縣一帶的壓力;”萩原少將一邊侃侃而談,一邊就也走到了牆上的軍事地圖前,與自己的參謀長並肩而立“你看,石黑支隊從侯馬出,抵達吉縣的直線距離足足在百公里之上,其間只有條件惡劣的山地公路,短時間之內絕無奏效之可能,用一句中國人的俗語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話音未落,門口突然響起了一個電訊參謀的報告聲太原第一軍司令部有電文傳來。

旅團部內的三個巨頭,先是齊刷刷扭頭望向門口,隨即又下意識地互相對望了幾眼——這幾天以來,無論是第一軍司令部還是瀨名師團司令部,傳到文城的每一份電文,幾乎都是壞訊息。

果然又是壞訊息!

電文系第一軍司令部的一份最新戰情通報日前,下元師團守備邯長公路要地長治的中野旅團一部,在長治縣東北十幾公里處的神頭嶺一帶,遭遇八路軍劉師主力設伏,傷亡將近八百人。

邯長公路!晉東南!又是八路軍!又是設伏!

在晉西南戰局日漸趨緊的背景下,原本平靜的晉東南也突狀況,並且是地理位置極其關鍵的邯長公路。

文城萩原旅團部內的三個日酋,一時間陷入了無邊的焦慮與絕望當中。

從青龍河畔伏擊日軍車隊、收兵返回西坪村不久,吳子健就接到了河口村5連的好訊息,李天林派了兩個班的戰士,押送著一門日式迫擊炮以及三十七炮彈,來到了西坪。

那門迫擊炮和炮彈,正是來自大榆樹山中央軍391團的慷慨饋贈,秦忠孝團長派人夜間上路,天明時分送抵了李天林的防區;5連長當即馬不停蹄將391團的人以及這批裝備,護送到了西坪村二營營部。

正為了青龍河畔伏擊戰的戰損心痛不已的吳子健,得知老朋友實踐諾言送來了迫擊炮和炮彈,頓時轉憂為喜,一迭聲地派人去喊炮兵排排長趙野郊帶人前來“提貨”,同時就命令從炮兵排擁有的兩枝擲彈筒當中,挑選一枝相對比較新的交與391團的人,帶給秦忠孝覆命——只不過,二營的所有的炮彈包括擲彈筒用的榴彈都打光了,只能將光桿司令一般的擲彈筒孤零零地回贈給中央軍兄弟部隊。

趙野郊樂得合不攏嘴。有關兩軍互換炮兵裝備的情況,他早就聽副營長說過了,從那個時候起,他和全體炮兵排的戰士們就盼星星盼月亮地期待著迫擊炮和炮彈的到來。此時美夢成真,無不歡呼雀躍。

如此,徐旅二營直屬的炮兵排已經擁有了三門迫擊炮,外加一枝擲彈筒,三十七炮彈也足夠三門炮揮霍一下的。至於擲彈筒需要的小榴彈,吳子健答應了炮兵排,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儘快從日本人那裡繳獲一批。趙野郊則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不如把剩下的這枝擲彈筒也一併送給友軍391團,條件是從他們那裡再交換一批迫擊炮炮彈!

中央軍德械師炮兵出身的趙野郊,還是最喜愛真正的口徑炮,對於看上去更像是一根燒火棍的擲彈筒、以及裝在上面的比手雷還小一號的小榴彈,他不僅不大擅長擺弄,骨子裡也頗有些不屑。

吳子健明白炮兵排排長的心思,他當然也覺得迫擊炮比擲彈筒的威力大,可是窮慣了的八路軍不比中央軍,還沒有展到可以對裝備挑肥揀瘦的地步——有,總比沒有強嘛。

“吳長官,我們秦團座要我向您捎一句口信,”前來送炮的391團這支小隊伍,帶隊的是一個少尉排長,交接完畢之際,他悄悄對吳子健說道“聯合出擊同蒲路的作戰預案,我團部已經制訂完成,近日將由聯絡官朱星雲上尉親自攜帶赴你部交付。”

“好!”吳子健一握拳頭,也壓低了聲音說“請你轉告秦上校,徐旅二營剛剛擊退一股竄犯青龍河下游的日軍,現在全體枕戈待旦,隨時配合友軍,打上同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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