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村外廝殺

直到過了晚飯時分,西條聯隊的高木步兵大隊,才終於攻入了關門山腳下的西坪村。

親自靠前指揮作戰的聯隊長西條大佐始終感到很氣悶,這場午後便實施的作戰,從最開始就顯出了不順暢——八路軍的防禦陣地上,兩挺重機槍一直在神出鬼沒地掃射。望遠鏡裡,西條重平數次捕捉到了重機槍被幾個人抬著疾轉移的場面;然而當炮中隊的九二步炮以及為數不少的迫擊炮、擲彈筒開始循蹤打擊的時候,又往往差了那麼幾步!

日軍的聯隊長哪裡會知道、在對面親自指揮這兩挺馬克沁重機槍的八路軍支隊長,從前沒少目睹和感受過日軍炮火定點清除國軍重機槍的厲害,所以早就在西坪村內為馬克沁準備了多達幾十處的工事,而且由於重機槍射程長,許多工事甚至不在村西的前沿陣地,而是位於村子中心視野較高的地方。

這幾乎讓西條重平產生出“活見鬼”的感覺。那兩挺重機槍絕不戀戰,每到一個新工事最多開火半分鐘,便立即轉移。曾經有幾次,炮彈和擲彈筒的榴彈幾乎已經將其打啞了,可是沒過多長時間,馬克沁又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繼續噠噠噠地射個不停。

西坪村外是平坦的曠野,高木大隊的步兵們從本陣出動、向西坪村狹長的防線徒步進攻的時候,註定要衝過一片五六百米長的開闊地勢,在這樣無遮無擋的曠野上衝鋒,對面守軍擁有的重機關槍便格外具備了“死神收割機”的特性(作者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度亮相的馬克沁重機槍,以其重大的殺傷力被賦予了“死神收割機”的稱謂)。

前段時日,剛剛採用夜襲戰術進攻並奪佔過面前這個大村落的高木大隊部分官兵,此次攜炮捲土重來,遭受到的卻是與上次截然不同的打擊——八路軍凌厲的迫擊炮不見了,代之以重機關槍的兇猛彈雨。

無論是聯隊長西條大佐還是大隊長高木少佐,當八路軍陣地上的重機槍對沖鋒計程車兵構成了嚴重威脅之時,兩個指揮官均作出了暫時收縮、避其鋒芒的決定。

他們們將希望寄託在了己方的炮火打擊上。

但是接下來,更加出乎意料的情況相繼生了——

戰鬥進行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候,陣營的後方猛然出現了動盪一股八路軍騎兵以旋風般的度突入到了運兵的自動車車隊的附近,用投擲手榴彈的方式試圖摧毀眾多的卡車。在遭到頑強抵抗之後,又迅撤離。

西條聯隊長親自趕到後隊救援,據目擊的自動車隊官兵講,這股八路軍的騎兵不到百騎,騎術相當嫻熟,投彈動作完全是在疾馳的馬背上完成的,將近半數的手榴彈準確扔到了卡車車身及其附近位置,至少造成了五輛卡車的區域性或完全損毀。

氣得暴跳如雷的西條重平,正在考慮是否組織一到兩個小隊乘汽車追趕這股膽大妄為的敵人騎兵;突然,己方陣營的側翼槍聲大作——正南方向,大約一公里開外的一片小樹林裡,密密麻麻地衝出了一大片步兵,幾挺擺在前列的輕機關槍已經將彈雨潑進了己方陣營!

高木大隊從一開始到達西坪村外圍,擺出的就是一付進攻架勢,所以隊伍和重火力的重心一律傾向西坪村的前沿。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八路軍竟然會有力量從防禦陣地之外的側翼、甚至後路突然殺出。

“大佐,中國軍來勢兇猛,請求馬上調轉前沿的火力!”

高木大隊位於側翼的一個小隊長,聲嘶力竭地叫喊著。其實不用他喊,西條重平已經從望遠鏡裡看清了攻擊自己側翼的中國軍數量,那絕對不下三四百人之眾!他們衝鋒的隊形保持得非常好,動作也很老練,顯示出極不一般的戰術素養。

“是八路軍!”聯隊長大佐看清了衝鋒者的軍服,頓時滿腹狐疑地自言自語道“那個方向怎麼會出現如此眾多的八路軍?難道戰前的情報有誤?”

就這麼一猶豫的工夫,側翼的八路軍就又向前逼近了數十米,這回不僅僅是機關槍,步槍的彈雨也如飛蝗般密集而至。

日軍聯隊長見勢不妙,急忙下令全力阻擊,同時就命剛剛全數調到正前方的機關槍中隊,馬上轉移四挺重機槍過來。

這是一場實實在在的曠野對決,雙方均沒有工事和掩體依託,完全在相隔數百米左右的距離上激烈對射。

策動攻擊的八路軍指揮官,正是徐旅關門山支隊一營營長王雙龍,他在樹林裡現夏連山的騎兵連突襲日軍後隊的卡車得手之後,當即就下令動了衝鋒。

這是很兇險的衝鋒,與站在對面的日本兵一樣,他們同樣沒有任何隱蔽物可供掩護,王雙龍命令三個連長散開隊形,躬身甚至匍匐前進,以躲避日軍還擊過來的子彈。

當然,他必須時刻把握衝鋒的火候——在樹林裡待命的時候,他就已經看清了前方日軍幾倍於己的數量,這就意味著絕對不可以真正衝到日軍的跟前。王雙龍想要達到的效果,是透過打擊敵人的側翼迫使其收縮前鋒,進而減輕西坪村防線的壓力。

看看最前面的隊伍已經逼進到了距離鬼子方陣差不多兩百米左右的位置,遭到衝擊的日軍側翼慌作一團,且戰且退,王雙龍注意到,四挺帶著小車輪的重機槍、正朝這個方向拼命移動過來,他當即下達了撤退令。並且安排幾名槍法好的戰士,全力向圍攏在重機槍周邊的日本兵開火。

隊伍又潮水般地撤了下來,重新隱蔽進小樹林。八路軍營長此刻非常希望鬼子會組織部分兵力追過來,哪怕只吸引一個步兵中隊也是好的。

但日軍的指揮官顯然更為持重,他們只是朝著這個方向設立了防線,先是那四挺臨時調過來的重機槍開始吼叫,射程同樣長遠的日軍重機槍子彈嗖嗖飛進了樹林,甚至打倒了一些猝不及防的戰士。

緊跟著,又有兩門迫擊炮和擲彈筒被調到了這個方向,炮彈和小榴彈呼嘯著砸向樹林。

可是最終,日軍也沒有派步兵動衝鋒。這讓王雙龍失望不已——日本人已經調來了重機槍,自己如果再命令隊伍像剛才那樣衝過去,無疑會遭到重機槍的強力殺傷。

猶疑片刻,一營長讓其中一個連退出樹林、繼續後撤到一里開外的地方待命,以此來減輕隊伍在這幾片小樹林中的分佈密度,避免無謂的犧牲。餘下的兩個連則堅守在內,隨時相機動進攻。

對於在南邊小樹林中退而不走的這股八路軍,日軍聯隊長頗為頭疼——剛才的衝鋒已經印證了對方是一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武器裝備也相當精良;他們計程車兵竟然持有大批顯然是繳獲到手的三八式步槍,這讓西條大佐越憤怒和驚懼。

不過,好在這股八路軍沒有重灌備,那幾挺擺在前面的捷克式輕機槍應當便是他們的主火力了。這會讓人放心不少。

西條重平找來了高木大隊長,兩個指揮官分析了一下局勢,均認為出現在後面及側翼的攻擊,屬於騷擾性質,實施攻擊的八路軍數量不足以對皇軍本陣構成大的威脅。他們決定維持原來的作戰方針不變,僅僅分出一個步兵中隊以及部分重機槍和迫擊炮,加強側後的警戒。部隊則繼續集中主力和火力,重點攻擊西坪村。

促成西條聯隊長如是決策的,還有一個重要因素——在他出徵西坪村的隊伍裡,夾雜著一個由三十人組成的突擊隊,隊員全部來自旅團的另一個聯隊大冢聯隊,據悉還有幾名文城特務機關的便衣也加入其中。這支突擊隊擔負著一個此前未曾完成的重要使命搜尋救援師團騎兵聯隊失蹤的幾名騎兵。有準確情報顯示,那幾名在小榆樹山大王峪戰鬥中被俘的騎兵,後來便一直關押在西坪村的八路軍根據地內。

當然,剛剛從同蒲路南邊率隊返回的西條重平,並不知道在那幾名被俘的騎兵聯隊官兵當中,有一個名叫高松的准尉,乃是華北方面軍司令部一名參謀官的親子,而且系出帝國皇族——必須找到高松准尉的命令,直接來自本土的參謀本部!

此時,那支三十人的便衣突擊隊一直在己方陣營中待命,一旦步兵大隊突破西坪村前沿,該突擊隊就會迅插入村中,搜尋相關線索——為了這一特殊任務,也必須先拿下西坪村。

於是,區域性調整了戰術之後,西條聯隊長下令重新開始對西坪村的前沿猛烈炮擊——既然無法準確捕捉到中國軍的重機槍,那就索性將這個村子夷為平地,讓重機槍以及八路軍失去藏身之地。

一輪夕陽完全沉下去的時候,在炮火掩護下又動了數次猛攻的高木步兵大隊,終於突破了對方的防線,前鋒攻入了西坪村內!

始終在最前沿指揮的大隊長高木少佐,心頭一陣狂喜,命令後續部隊全力跟進,對全村展開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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