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完成戰術展開

中央軍391團的炮連,在這個夜晚揮不錯,兩門克虜伯七五山炮、一門九四式七五山炮以及一門九二步兵炮,不僅成功地轟擊了豐店縣城的北城牆,而且在後來與日軍爭奪小榆樹山東麓山口的交戰中,炮連調整炮口,夜色裡對沒有清晰射界的日軍隊形的縱深,實施了猛烈打擊。

大冢聯隊和西條聯隊的幾個步兵中隊為此遭了不小的殃。這倒並非是因為391團炮兵的射術有了太多精進,而仍然是豐店縣城與小榆樹山東麓之間狹窄綿長的地形,給炮連的四門重炮圈定了相對集中的打擊範圍。

在剛才對最後一座小山口的殊死爭奪中,日軍能夠擺佈得開的前方衝鋒的兵力始終不到兩個中隊,其餘的部隊均呈縱向方陣,堆積擁擠在衝鋒前隊的後方,延綿數里之遠。

只不過,濃重的夜色下,這一場面並沒有被中央軍391團及時現,指揮炮兵作戰的中校團附張宏以及炮連連長,純粹是出於打擊敵軍縱深的常規意識,才朝著那個方向炮猛轟,不料,恰恰命中了日本人的龐大後隊。造成其後隊與前沿動進攻的部隊幾度脫節,無法形成持續攻擊——這在相當程度上支援了秦忠孝親自率領第一營坐鎮的山口防禦陣地,使得日軍前鋒遲遲拿不下最後的一個小山口。

當然,趙木頭領銜的特務連偵察小隊也極其幸運地用自己最快的度趕到了那個山口——他們並不知道,僅僅過了十五分鐘之後,從另一個相鄰山口楔入的日軍西條聯隊的一個步兵中隊,就覓著交火之聲、從山內包抄過來了。如果趙木頭他們晚到十五分鐘,不僅他們自身插翅難逃,聚集在山口附近拼死阻擊的第一營、包括秦團座本人,都將遭到兩面夾攻,後果不堪設想。

與中央軍391團的諸事順利形成強烈對照的是,大冢康介指揮的來自兩個聯隊的混成部隊,卻自從戰鬥開始之後便屢屢受挫。——當西條聯隊的龜田大隊長親自率領著一箇中隊、終於佔領了敵人最終放棄了的山口之際,大冢康介還一度欣喜若狂;可是他將這一戰果上報給文城旅團司令部後,卻很快招致了上峰的嚴厲訓斥,上峰指出中國軍主動撤離山口,意味著其戰術目的已經達成,此時的佔領完全失去了意義!

隨後,旅團參謀長河邊大佐又親自覆電,對大冢聯隊長指手畫腳、部署全面追殲該股中國軍的作戰計劃。

按照河邊參謀長的指令,大冢康介迅收攏自家聯隊的兩個步兵中隊,從豐店縣城西門入城,穿行縣城抵達北門,然後開北門出城追殺。

蒙疆軍騎兵團則步其後塵入城,穿行縣城抵達東門,開東門出城後遊弋於縣城東郊,控制大榆樹山西麓臨近豐店的幾個山口,提前切斷中央軍391團沿那個方向的退路。

至於西條聯隊的龜田步兵大隊的三個中隊,則由大隊長龜田少佐指揮,立即沿著小榆樹山東麓向前追擊撤走的敵軍。

這個臨時急就的作戰方案,終於將原本龜縮於狹長地帶的眾多兵力、最大限度的平移調動,自西向東鋪開了五個步兵中隊以及一支騎兵部隊的規模,完成了大範圍的戰術展開——日本人的兵力優勢,今夜度得以揮!

河邊參謀長特意強調,從小榆樹山黃岩口防禦陣地調動了兩門七五山炮,正向豐店縣城北郊方向推進,一俟抵達到位就可投入實戰,進而實施對中國軍重炮的火力壓制。

焦頭爛額的日軍聯隊長大冢康介,儘管平日裡對自己的參謀長頗有微詞,可此時此刻也不得不佩服對方緊急作出的諸多戰術調整。而旅團長少將則直言不諱地告誡大冢今夜,你以五個步兵中隊之龐大兵力,再加強騎兵和炮兵的混成力量,務必要對中央軍391團完成殲滅性打擊;否則,將被課以軍法嚴懲!

……

與此同時,秦忠孝指揮的中央軍391團,正在開始大舉撤退。

最初,他們試圖透過豐店縣城北郊迂迴到東郊,仍從來時的黃土埡返回大榆樹山——黃土埡是大榆樹山西麓幾個主要山口之一,斜對著豐店縣城的東大門;今年春節期間守城失利的391團,正是從豐店的東大門撤出、再由黃土埡隱入大榆樹山的;從那之後,這個山口基本就成為了中央軍391團進出大榆樹山的主要門戶。

但是今夜他們的這個願望落空了。留守豐店城內的日軍,這時幾乎集中了全城所有的迫擊炮、擲彈筒,擺到了北城城頭上,連同幾挺九二重機槍,瘋狂地向外開火——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用強大的火力網,封鎖住縣城北郊的開闊地帶,不使中央軍391團從這一片區域透過而趕往東郊。

現了日軍的這一戰術目的之後,391團二營四連一度試圖強行突擊過去,但在豐店城頭居高臨下的火力壓制下,有了不小的傷亡。中校團附張宏一見之下,急忙下令停止行動。很快,他與剛剛從小榆樹山東麓山口撤下來的團座秦忠孝聚到了一起。

中央軍上校得知最便捷的回撤路線已遭到強力阻截,心頭不由一沉。

此刻,391團的兩個主力營附加一個炮連,全部彙集在了豐店縣城以北四里左右的君豐公路上,公路兩側各有半里左右寬的荒原,然後便是大榆樹山和小榆樹山邊緣的陡崖峭壁。這條夾在兩山之間的君豐公路,繼續向北偏西而去七十里,便可直通晉中重鎮、同蒲路上的古城君陵。

眼下,如果不能從豐店東大門外的黃土埡返回大榆樹山營地,那就唯有沿著君豐公路向北撤,沿途再選擇另外的山口進入到大榆樹山——但是那些山口內的道路多為崎嶇小道,且沒有徑直通往391團駐地的捷徑,只能繞行很遠的山路,才可逶迤返回駐地。這對於集中了團主力和重炮裝備的炮連的391團而言,無疑要面臨巨大的麻煩,且極有可能被日軍追兵沿途咬住。

“讓咱們的炮連實施一陣火力反壓制,如何?”不甘心繞行山路班師回營的中央軍上校,眼睛盯著偶爾有月色映照的豐店城郭,詢問著中校團附張宏。鑑於今夜炮連不同以往的出色揮,秦忠孝對他們的倚重顯然增加了——再觀察從豐店城頭打下來的炮彈,應當是以曲射炮和擲彈筒為主,用來對付步兵當然足夠,但是如果與391團炮連的四門大口徑重炮相抗衡,佔據上風的理當屬於後者。

可是,張宏卻直接給自己的團座澆了一盆冷水,表示在這樣的能見條件下,炮連直瞄數里開外的城頭開火,命中機率會很低;稍有把握不當,七五口徑的炮彈更有可能直接飛入城內居民區,造成平民百姓的無辜傷亡。

中央軍上校聞聽後,只得悻悻作罷。而就在此時,從小榆樹山東麓那座他們剛剛放棄的山口一帶,湧出了大批的日本兵,直奔這裡而來!

這應該是反應過味來的日軍從爭奪山口轉為了追殺敵人的新戰鬥——這個突變的敵情,也徹底打消了秦忠孝努力順著捷徑返回駐地的念頭。

中校團附張宏當機立斷,下令剛才死守小榆樹山山口傷亡較重的第一營,保護團部和炮連即刻沿君豐公路向北撤退,選擇沿途最近的大榆樹山山口野棗溝隱入。張宏本人親自指揮第二營四連依託此前建立的炮兵原陣地,構築臨時防線,阻擊日軍追兵。

對此部署,秦忠孝並無異議,並即刻向第二營五連傳話,要他們從現有位置(五連在戰鬥打響前就被派到距離豐店北七八里左右的君豐公路上,擔任部隊後翼的掩護)逐步後撤,向四連的阻擊陣地靠攏。

現在唯一令人感到放心的是,君豐公路以北方向的短距離內並無敵人駐軍;此前的行動也證實了,古城君陵只有少量日軍駐紮守備。除非今夜文城的萩原旅團會派一支部隊從小榆樹山北麓緊急包抄過來,否則,391團的後翼堪稱無後顧之憂。

臨行之前,秦忠孝堅持命令將炮連的那門九二步兵炮留給了張團附——九二步炮炮身低矮短粗,不像克虜伯七五山炮那樣龐大笨拙,且分解拆卸運輸容易,打完阻擊後撤退時不會拖步兵的後腿。炮連連長深知斷後部隊處境的兇險,因此吩咐負責九二步炮的炮兵排長不要吝嗇彈藥,將剩餘的炮彈全部打出去!

這場公路上的阻擊戰,在391團主力尚未完全撤乾淨的時候,便打響了。

奔跑著撲上來的日軍,正是充當追擊前鋒的西條聯隊龜田步兵大隊主力,他們在大隊長龜田少佐的靠前指揮下,奮勇衝鋒,誓要將準備逃跑的敵軍一口咬住。

戰鬥打響沒多久,豐店縣城的北城門也洞開了,大冢聯隊的兩個步兵中隊蜂擁而出,沿著從城內延展而出的君豐公路,跟進了上來。

“傳令龜田少佐,不要懼怕敵軍的重炮,全力實施追擊,旅團司令部加強給我們的七五山炮,隨後就到!”親自率部出城的日軍聯隊長大冢康介,一面吩咐電訊兵用步話機給正前方的兄弟部隊打氣,一面拔出了自己的指揮刀,喝令部下,向前急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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