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死地

日本造的三八式騎槍,其實就是三八式步槍的騎兵版,其槍身比三八式步槍短了一截,為的是便於騎兵在馬上單手抽取使用。除此之外,二者的槍械構造近乎相同。

這也就意味著,使用三八式騎槍的騎兵們,即便做到了單手持槍射擊,接下來也要重新雙手操槍、像使用三八大蓋那樣拉動槍栓來給子彈上膛。

此刻,徐旅支隊的這一排騎兵,就是在衝鋒過程中打出第一波子彈後,紛紛開始拉栓上膛。帶隊的是騎兵1連的連長,他的馬衝在最前頭——戰鬥開始後,整個騎兵排就迅越了吳子健那一行的五六騎;與訓練有素的騎兵相比,徐旅支隊長及其身邊的參謀、警衛雖也胯下有馬,但無疑缺乏馬背上作戰的經驗。

幾秒鐘之後,重新上了子彈的騎兵們,紛紛打出了第二波彈雨。

已經落在後面的吳子健清楚地看到,在這兩波彈雨攻擊之下,日軍的步兵們有多人中彈,倉皇地開始躲避後撤。

直到這時,徐旅支隊長才得以仔細地用望遠鏡觀察那輛處在兩股日軍鉗擊形勢下的卡車,他看到了車廂上下圍攏的俱為身著八路軍軍裝的官兵,完全一副困獸猶鬥的決死架勢。那自然是魏大個子指揮的一營1連的一個排追兵了。

來的正是時候!吳子健心中默唸著,慶幸他帶領的是一支騎兵。

這時,身邊的一個參謀突然指著八路軍卡車陣地的後方,驚呼了一句“支隊長,那個方向好像也有鬼子!”

吳子健索性在馬背上踩著馬蹬直立起來,用望遠鏡眺望過去——果然,與八路軍眼下的卡車陣地頗為相似,那夥日軍也依託一輛卡車構築起了一條防線。

“他奶奶的!小鬼子這是想斷了咱們的後路!

吳子健驚怒交加。截至目前,他仍然不清楚魏鑫帶領的追兵是如何與日軍正規部隊交上手的——他們明明追擊的是一夥操日本話的便衣隊,怎麼竟然與人數如此之眾的日本兵打成了這個地步!?莫非那夥便衣隊是狼誘子?(作者注山西當地獵戶的狩獵術語,指用來引誘狼進入陷阱、埋伏圈的人或物)這也說不大通啊!

“能不能確定一下咱們現在的方位?”支隊長頭也不回地問身邊的參謀。

兩個參謀當即馬匹靠攏,扯出那張本地的地形圖緊張地參詳著,隨後一個參謀拿著地圖騎行兩步到了吳子健的身邊,大致指出了一個點位。

這時,他們這五六騎人馬已完全停止了腳步,騎兵排的隊形則在幾十米開外的前方繼續著攻擊。

“離鐵道線和文城這麼近?”望著地圖上的點位,徐旅支隊長頗為吃驚地嘀咕了一句。這的確是他沒有想到的——騎兵馬快如斯,一路狂奔的追趕之後,居然不知不覺地深入到了敵人老巢的眼皮底下!

怪不得小鬼子出動瞭如此之多的兵力,光卡車就有三輛。而想來魏鑫他們也打得相當英勇,甚至奪下了一輛小鬼子的卡車做為陣地。

吳子健的望遠鏡又轉向了魏鑫他們據守的卡車,他忽然意識到,即便來了援兵,卡車陣地上的八路軍官兵似乎也沒有向騎兵主動靠攏的意思。這讓徐旅支隊長感到了奇怪,他鎖定了望遠鏡的視界,仔細地搜檢著,終於看出了幾分端倪——圍繞在卡車車廂下面的官兵居多,他們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嚴陣以待卻不射擊,意味著可能已經沒有了子彈。更有甚者,在這些端著刺刀的戰士們的中間,還躺著不下十幾個人。

那應該是傷號甚至是重傷號!

徐旅支隊長在這一刻明白了他帶領的騎兵援兵不是來得正是時候,而是來得太遲!魏大個子他們,其實已經陷入了彈盡糧絕的死地。

這時,他從望遠鏡裡找到了卡車車廂裡的魏鑫,現後者正架著望遠鏡觀察戰場,在他的身邊有一挺機槍,但貌似也不再開火。

而八路軍騎兵們的衝擊正在顯現戰果,那股鬼子已經徹底撤走,朝著鉗形攻勢的另一夥日本兵靠攏去了。騎兵1連的連長下令停止衝鋒,派出了一個班直趨五十米開外八路軍佔據的卡車。其餘則在原地監視戰場。

徐旅支隊長見狀,當即策馬上前與騎1連連長匯合,交代對方几句後便也直奔了魏鑫他們的卡車。

卡車上下出陣陣歡呼,魏鑫從望遠鏡裡認出來者居然是支隊長本人,當即跳下車迎上前去。

“支隊長……”身材高大魁梧的二營長與吳子健剛碰面,就激動哽咽起來“我……我請求紀律處分……我太冒失了,孤軍深入這麼遠,給……部隊造成了重大傷亡……”

吳子健從馬背上跳下來,拉住魏鑫一條帶血包紮的小臂“怎麼傷的?要不要緊?”

二營長難過地搖搖頭,欲言又止。吳子健此刻不想聽對方婆婆媽媽地檢討,於是單刀直入地問道

“怎麼打起來的?不是追趕一支日本人的便衣隊嗎?”

魏鑫強忍悲憤,儘量簡要地將之前生的一切講了一遍。徐旅支隊長聽得一頭霧水,然而他很清楚、眼下也不是捋順這一切疑點的時刻。

一營1連的連長也過來了,吳子健向他問明瞭全排的傷亡情況三分之一陣亡,不能行走的重傷員共七名;可以作戰的僅剩十五人。

“連長,鬼子好像又增兵了!”

突然,卡車車廂裡傳來一個戰士的呼喊,吳子健聞聽,急忙衝向卡車,三步並作兩步爬上了車廂,魏鑫和一營1連長也相繼跟隨而至。

順著那名戰士手指的方向,吳子健、魏鑫的望遠鏡都看清了來自同蒲路方向的一隊人馬,正在朝這裡急行軍。

與此同時,剛才還呈鉗擊之勢的兩股日軍已經合兵一處,依託著一輛卡車在重新集結佈勢。

“鬼子援兵應該在三四里地開外,數量不詳,但肯定是在徒步趕來。”吳子健手舉著望遠鏡說道“眼前這兩夥鬼子,總共在六七十人左右,其中一夥明顯是在斷咱們的退路——魏大個子,你和1連長收攏重傷號,咱們讓騎兵打頭陣,衝回西坪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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