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幽暗的空間充斥著陳腐的氣息, 雲深身上的味道卻清冽乾淨,將溫柚包裹在他胸前方寸之間。
耳邊迴盪著男人低沉的聲音, 溫柚抬眼盯著他看了會兒,忍不住冒出一句:“哥哥,感覺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
雲深涼涼地睨著她:“怎麼,在一起之後濾鏡碎了?”
“不是。”
溫柚以前總覺得他像異性絕緣體,不近女色,除了工作之外什麼也不在乎。現在, 她莫名覺得,雲深有的時候,好像還挺粘人。
溫柚嘀咕道:“反正……說不清楚。”
雲深下意識認為她是不是對他有些不滿。他摟著她的那隻手稍稍鬆開,離她遠些, 道:“不喜歡這樣?”
溫柚輕輕眨了一下眼:“我不喜歡,你就不這樣了?”
“當然。”雲深漆黑的視線定格在她臉上, “你的心情是最重要的。”
頓了頓,他閒散地扯起唇角:“如果不是真的不開心,不要拒絕我。”
溫柚所有思緒都被他說的話所佔據。
你的心情最重要。
她怔了怔,一面為這幾個字感到心動, 一面又想起一事,忙不迭解釋道:“我剛才沒有拒絕。讓你別欺負我, 這句話其實是在……撒嬌。”
最後兩個字音量極低, 只剩淺淡的氣音。
雲深揚了揚眉梢:“聽出來了。”
雲深以前常被雲嬈諷刺說他目中無人, 行事作風我行我素, 不在乎他人的情緒。
他覺得自己在這方面確實比較漠然, 但溫柚是個例外。
可能這事兒需要熟能生巧, 因他這段時間總是在琢磨溫柚的心情,所以漸漸練出來了。
比如剛才。
他挺清晰地感覺到, 他捏了下她耳朵,她雖然緊張,卻似乎也蠻喜歡被他這樣觸碰的。
這時,樓道外面的走廊上傳來幾聲壓低的呼喚。
是林巧曼,在喊溫柚的名字。
“我們在這!”溫柚應了聲,拉著雲深的袖子走出去。
林巧曼看見他們從陰暗的小角落鑽出來,意味不明地笑:“保安早就走了,你們躲在那兒幹嘛呢,半天不出來?”
“沒幹嘛。”溫柚淡定地挽了挽耳邊的頭髮,手指搓了下滾燙的耳朵降溫,戰術性反問,“你們又去哪兒了?”
“陳乾在二樓找到一間沒鎖的教室,他們都進去了。我在外面找你們。”林巧曼說,“上樓吧?”
說著,三人順著樓梯走到二樓,轉進一間破舊的教室。
這裡原來是美術教室,牆邊擺放著畫板、石膏人像、幾何體等等教具,看起來已經很多年不當教室用了,桌椅堆疊在兩側窗下,中間空出了很大的區域放置體育器材。
大家以前都在這裡上過課,不由得感慨了一番。
有人翻出幾塊上體育課用的軟墊,平鋪在地上,招呼大傢伙來坐。
雲深大爺似的遊手好閒,在教室裡巡視。
溫柚幫忙用紙巾把軟墊擦乾淨了,轉頭看見雲深站在角落,不知道低頭看什麼。
她湊過去,循勢瞥見地上的幾抹菸灰。
雲深忽地輕笑了聲:“現在的小孩也這麼不乖。”
溫柚:“你以前也在這裡抽過煙嗎?”
雲深點頭:“好像是中考前幾個月吧,壓力很大,有人送了我兩根菸,我就在這棟樓裡找了個地方,不知道是不是這間教室,蹲在地上抽。”
溫柚大約能想象出那個畫面。她高中的時候偷偷看見過雲深抽菸,初三的他應該更單薄一些,臉上稚氣未脫,就被生活的重擔壓得喘不過氣,只能躲在僻靜的地方靠別人送的煙發洩。
雲深:“那時候第一次抽,咳得不行,不明白這玩意兒哪裡爽了。”
溫柚擠出一絲笑:“說起來,好久沒看到你抽了。”
“本來就沒癮。”雲深說道,“你不是不喜歡?我就戒了。”
溫柚記得,她當時只是喝多了隨口一提,說不喜歡看他抽菸的樣子,覺得不開心。
因為不是真的討厭他抽菸,所以溫柚後來也沒再想起這件事。
沒想到他放在了心上,就因為她的一句話,把從初中開始抽的煙給戒了。
溫柚忍不住翹起唇角,低頭踩了一腳地上的菸灰。
戒菸好呀。
希望他以後,像風一樣輕鬆自在,崇山峻嶺、煙波瀚海,都不會阻擋他前行。
“那邊的小情侶。”林巧曼站在教室中間,招呼溫柚和雲深道,“過來坐吧,一起玩點遊戲。”
還有能來事兒的,點了酒水飲料和紙牌,外賣送到學校圍欄邊,很快取了回到教室。
在場的同學雲深都不認識,溫柚坐下之後,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生怕他不想和他們一起玩。
雲深表情淡淡的,隨手開了一瓶啤酒,仰頭喝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