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南城,快活林。
一片狼藉。
一千總官滿臉戾氣,站在門口破口大罵道:“瞎了眼了黑店,老子在你店中吃一碗麵,要老子一兩銀子,你們家的面是金絲做的不成?今日砸了你們這黑店,也讓你們少坑百姓!”
周圍看熱鬧的不嫌事大,紛紛大聲叫起好來。
聽到這叫好聲,千總麾下士卒也砸的更起勁了。
還有機靈的,專往櫃上砸,一邊砸,一邊往衣裳裡藏銀子……
次一級機靈的,往廚房裡砸,一邊砸嘴裡還叼著個雞腿,並往懷裡藏著燒雞……
再次一級的,往酒窖裡砸,一個個喝的打酒嗝……
掌櫃的夥計們早已被砸倒在地,動彈不得。
酒樓外順天府、長安縣的差役都到了,只是如何能奈何得了霸道的京營?
就在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時,忽然人群中發出一聲慘嚎聲:“不好,寧閻王來了,快跑啊!!”
轉眼間人群幾乎一散而空,賈薔黑著臉躍馬近前時,都有些懵。
李暄則笑的直在馬上打跌……
“看甚麼看,滾蛋!一群廢物,保境安民都不會麼?”
賈薔有氣無處發,見順天府、兵馬司的衙役們探頭探腦,登時一通呵斥。
兩邊人馬恨不得趕緊脫手這個爛攤子,一起給賈薔、李暄磕了頭後,匆匆離去。
勇武營的千總看到賈薔、李暄等到來,以他的地位自然認不得二人,卻認得兩人身上的衣裳。
再加上,趙國公的天狗旗,是現如今諸王公軍門中唯一一面家字旗,在軍中飄揚了幾十年,又豈能不識?
因此再無先前睥睨順天府、兵馬司的桀驁,主動上前見禮問安,並交待了出兵的緣由……
賈薔淡漠道:“不要與本公說廢話,只問你一句,哪個挑唆的你無旨調兵?”
千總聞言面色驟變,大聲道:“寧國公此言太偏,卑職等雖位賤,可也不能受這等腌臢之人的欺辱罷?國公爺高高在上,自不會體諒我等卑賤之人的難處。可老話說的好,士可殺,不可辱!”
賈薔冷笑道:“還道沒人教唆?就憑你個丘八,也想的出這等攜勢壓人的路數?只是,你這法子用錯地方了!本公於宣鎮城牆上,與士卒同生共死殺韃子時,你還在被窩裡摟著你婆娘睡覺呢!為了讓宣鎮少死些兵卒,本公不惜爬雪山冰原,更親自斷後擊殺博彥汗,憑你也配說本公不體恤兵卒?最後再問你一次,哪個讓你演的今日這一出?”
千總聞言目瞪口呆,可哪裡肯張口交代?
身後又有不明情況的兵卒罵罵咧咧的圍過來,替他鳴不平。
隨即就見賈薔面色凜冽的緩緩抬起手來,一陣“唰唰唰”舉槍聲響起。
整整一百名火器兵舉起火器,正對勇武營二百餘兵卒。
此時,不管是勇武營之兵卒,還是遠近圍觀之人,都沒人相信,賈薔會下殺手。
這是朝廷勇武營的正規軍,不是市井地痞惡霸!
直到那隻舉起的手臂,霍然揮下!!
“砰!”
“砰砰砰砰!”
硝煙起,陣陣哀嚎聲和不遠處傳來的怒吼聲,似乎一剎那間驚動了整座神京城:
“住手!!”
賈薔臉上的神色著實有些駭人,目光更是凜冽如刀,看著不遠處帶著數十兵將騎馬趕來之人,他緩緩再度舉起手來。
這下將已經唬了一大跳的李暄更駭個半死,忙上前拉下賈薔的胳膊抱住,衝他吼了句:“來人東川侯陳煥,陳然他老子,你球攮的不認得了?能殺麼?”
這等地位的人,便是犯下大罪過,可只要沒有謀逆,就殺不得。
賈薔敢殺,整個元平功臣都要起來造反逼宮,清君側!
這是毫無疑問的事。
原因很簡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然而賈薔卻一把推開李暄,隨即下令道:“火器隊,預備!”
今日為何要打姜家天狗旗?
便不過是為了此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