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姥姥聞言,自然愈發激動,帶著重外孫跪地磕頭。
賈薔又同寶釵道:“薛家豐字號這些年來跟在德林號後面,大發橫財,一座金山也賺下了,家資千萬有逾,吃喝八輩子也不愁。但過猶不及,尤其是你哥哥這麼多年來,絲毫不見長進。從今日起,豐字號不得再掛內務府皇商之名。薛家罰銀三百萬兩,以資助大燕軍中英烈軍屬。你可有異議否?”
寶釵聞言心下激動,知道這是薛蟠的買命錢,也是薛家的買命錢,忙跪地道:“薛家豈敢有異議?借天家威名謀利十數載,已是曠世隆恩,豈敢再生貪婪?
只是也不必三百萬兩,薛家願捐出一半家資,用來幫助軍中英烈之士的家眷,使其老有所養,幼有所學。不僅此次,今後豐字號每年進項的三成,都要拿來幫助百姓遷移藩土。
直到天下大同,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為止!”
嘖,好一個德貴妃,薛寶釵!
黛玉等人紛紛側目:這蹄子了不得!
果然,賈薔聞言面色舒緩了許多,道:“你起來罷,薛蟠不當人子,沒得讓朕的愛妃跟著受牽連。只是,此事當與天下人一個交代,也與大燕數百萬大軍一個交代。你能有此魄力,算是替薛家平息了後患。”
寶釵大喜,如今唯一憂慮的,便只有其子李鋈了。
賈薔這些年來愈發少見干涉朝政,非涉國運之策皆不理會,唯獨對國法的維護,卻一年比一年嚴格。
權貴子弟因踐踏王法而被問罪甚至殺頭者,不知凡幾。
李鋈雖不至於擔憂壞了事,卻擔憂他失了聖心……
“皇上,良貴妃和十八皇子到了……”
宮門外黃門進來通傳,賈薔聞言笑了笑,道:
“傳。”
……
“臣妾請皇上安,請皇后娘娘安。”
閆三娘依禮問安,賈薔頷首,黛玉笑道:“你這會子怎又來了?今兒可熱鬧的緊。”
閆三娘起身後笑道:“閆舟那混賬回去說了今日之事,臣妾覺著其中有異,便是薛國舅生性灑脫,可身邊人豈能任由其大醉後騎馬?想來其中必有緣由。也是有趣,許是天家待子民太過和善,如今竟有黑了心的,算計到天家頭上,挑撥離間,不知死活!”
又與寶釵道:“回頭叫閆舟給薛國舅賠禮道惱。”
寶釵何等聰穎,聽聞此言在一旁忙道:“妹妹甚麼話!都是薛蟠平日裡太過輕佻,舉止無狀,不學無術,才叫人給誆騙的行為不端。若非閆將軍及時制止,說不得就要闖下彌天大禍!如今已是罪該萬死,豈能讓閆將軍賠禮?”
閆三娘不是推來讓去的性子,笑了笑後同賈薔道:“十八去了步軍統領衙門見了小八,小八當時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碰巧撞見母舅受重傷,便是如此,還讓人叫來了步軍統領衙門,而非用私刑。
皇上,小八能做到這一步,已實屬不易。再者,果真薛家有罪,那該治甚麼罪便治甚麼罪就是。
豈有因外家,而牽連皇子之理?
皇上處置太重了。”
賈薔側目看向閆三娘,問道:“這是你該說的話?”
閆三娘搖頭,果斷將自家兒子賣了,指了指李鍇道:“不是,十八求我說的。”
賈薔冷笑一聲,看向唬的頭都不敢抬的李鍇,道:“他自己不會說?”
閆三娘笑道:“諸皇子,哪個敢在皇上面前說這些?幼時他們還敢和皇上頑鬧,如今除了晴嵐那丫頭外,誰還敢在皇上面前逾矩半分?”
賈薔沉默稍許後,問李鍇道:“你想替你八哥求情?”
李鍇跪地道:“回父皇話,兒臣是想替八哥求情。父皇,兒臣和諸皇兄手足們在京時日不多矣。原不該行事無狀,招惹父皇、母后生氣傷心。只到底不及父皇神武之萬一,行事難免有差錯處。
只求父皇念在八哥最能綵衣娛親進孝於父皇、母后膝下的情分上,且寬恕了他這一遭罷。
兒臣願領三十杖,分八哥之錯。”
黛玉等聞言動容,寶釵更是淚流不止。
賈薔還要說甚麼,卻又見黃門進來通傳:“啟稟萬歲爺,太子殿下、長樂公主並諸皇子求見。”
賈薔哼了聲,黛玉忙道:“快傳進來罷。”
未幾,就見李晴嵐、李錚等諸皇子、公主們,簇擁著李鑾入內,跪拜見禮。
賈薔目光掃視一圈後淡淡問道:“都來做甚麼?”
李晴嵐最會撒嬌,上前抱住賈薔的胳膊笑道:“父皇啊,您那樣聖明,還猜不著女兒和弟弟們來做甚麼?”
賈薔冷笑道:“白費功夫,你們以為前來逼朕的宮,朕就會退步?”
此言一出,李鑾等諸皇子唬了一跳,李晴嵐也是一個哆嗦,隨後卻皺起鼻子嗔道:“父皇啊,皇弟們眼瞧著一個個都要離開大燕,出去各建封國了,還逼甚麼宮嘛,說的這樣唬人……
父皇英明神武,此策絕了歷朝歷代天家慘烈的奪嫡之爭,使得天家父子情在,手足骨肉情在。所以今兒得知八弟受罰,女兒和弟弟們才會聞訊後不約而同一起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