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紅英著淡藍色禮裙, 小心的與旁人交際。
同時間,費婉姍來到了父親身旁,她伸出一根手指“噓”聲示意女管家不要出聲, 緊接著, 費婉姍讓導航機器人回到了門口,並指令英俊的吸血鬼仿生人在門口儘可能發出些噪音,打擾守在費宅對面的軍部精銳分隊。
仿生人一離開,費婉姍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 女管家極為恭敬的退到一邊。
門關上的那一刻, 裹在零件袋裡的費爾曼心拔涼拔涼的, 他從沒有某刻比現在還懼怕女兒婉姍, 費爾曼掙扎著要在袋子裡起身,呼吸之間, 他的後背忽地迎來一記重擊,似乎是有一道拳頭剛剛十分用力的捶在了自己身上。費爾曼不由得痛呼一聲:“婉姍”,他知道外面站著的人一定是自己的女兒,前執政官低聲喚著他的女兒的名字,連喊兩聲後,費爾曼發覺外面的人全無一點反應,就和昨夜冷眼旁觀場景一樣,費先生的心情便變得很焦慮,他從執政官退下來後,幾乎是一無所有,諾大的費宅連個與之交談的人都沒有,每日活得與行屍走肉無疑。
事實上,一切咎由自取能怪誰。
按照法律,爆出醜聞的前執政官費爾曼,撥不出款,就該蹲大牢。然而,她身為女兒可能對父親還是存在幾分良知的,在費婉姍新上任後,頂著莫大的壓力保下了費爾曼,就此他欠下來的稅務欠款自動由她繼承,這也是為什麼費婉姍會在首席未公示前,赴約至軍運會,趁機與拾荒集合的執政官談定盟約合作,費婉姍抓住機會來了波“空頭支票”,套取了他人的信任,提前預支了合作費用移至聯邦的“大窟窿”上,東補西補,勉強-維-穩了聯邦執政的議會團。
這也是費婉姍回聯邦後,一直未給父親好臉色的原因之一。
在拆西牆補東牆之中,她越發覺得自己記憶中神勇無比的父親是個騙子,對方滿口謊言,在位沒有絲毫善心,政府的錢似乎成了他個人的秀場,成了他的倉庫。
今晚,當費婉姍意識到跳下樓、故意惹事的人,是她的父親,她一點也不驚訝,因為費婉姍知道這傢伙從小到大,只會給家裡人帶來麻煩,讓別人給他擦-屁-股。適時,費婉姍脫下了高跟鞋,她拋給了管家,女人會意的離開了房間,到樓下蹲守。
費爾曼看不到女兒的任何反應,他最慌張,蜷縮在袋子裡嗚咽著。
費婉姍則是冷笑了一聲,上前解開了他的袋子,將束口開啟後,裡面的費爾曼露出劫後餘生的慶幸表情,他大口喘著氣就知道女兒不會對自己袖手旁觀。但他還沒轉換好心情多久,一把不算鋒利的水果刀“噌”的一聲擦過他的脖子,流動的液體霎時間噴湧了出來,他的女兒飛快的舉起了他的手,捂著他不見變好的傷口,沒幾秒,費爾曼以為費婉姍只是氣瘋了,對自己小施懲戒,並沒有對自己起了殺心。然而,就在他心念轉換的一瞬間,冷著臉的冰美人狠狠的紮了一刀,補的這一刀生生將費爾曼活命的機會變得渺小,徒增傷悲。
“不...我...是...你父親。”頃刻之間,費爾曼倒在地上,刺眼的顏色略過她眼底。
費首席慘然的一笑,她舉著刀不管不顧的在父親身上補了幾道,“父親?我早就想破口大罵,你不配——”。
她晃晃悠悠的站直了身體,低聲喘息著恢復體力,眼神淡漠語氣涼薄:“我很早之前就說了,不要管生孩子不教養孩子,你傷害了我母親,母親心死後人的魂也丟了,她死了便輪到你教我育我,這是你的職責...可你一年到頭除了睡覺會呆在家中,你哪裡會甘心從花花世界抽身回來,你就恨不得一年365天有364天都死在外面...你不是不願回家麼,怎麼死到臨頭了知道回家的好了,將剩下的麻煩都丟給了我。”
費婉姍想起自己繼任首席後,執政團的冷言嘲諷,她隨即嗤笑道:“燙手山芋扔給了我,所有人都叫好,他們與你一樣都是膽小鬼,不就是債務麼還不清的債,全都放我身上,我去為你還清了。”
費婉姍臉上癲狂,她用小刀在對方身上指指點點,“我做的還不夠好嗎?你都這樣了我都沒鼓動大哥二姐,把你從家裡扔出去自生自滅,你生病了用著最好的醫療器材,最精密級別的技術,保姆仿生人、管家、僕役哪一個不是好好對你的,可你動不動就發脾氣撂挑子不幹,呵,你都淪落到居家看守了,還想鬧出什麼么蛾子。”
地上的人恐懼的睜著眼睛。
費婉姍利落的拋了小刀,她就這樣冷靜的走到洗浴間洗手,噴頭裡的水洗刷著她手上的粘膩。
她完全不在意樓下賓客,也不在意隨時會衝進來的軍部士兵,整個人身上透著無機質的冷意。
“跳樓,跳唄,誰能跳的過你,死了,死了好。”
“死了,那幫老東西想怪罪於費家都難。”
“他們應該感謝我,而我應該感謝你...感謝你為我、為費朝哥哥讓路。”活的時候討人嫌,死了勉強有利用價值,這是好事。
距離費爾曼一個房間距離的倉儲室裡,陳列著緊急救援器械,包括沿著水冷管往下走的凍庫裡,放置著與他相配血型的血袋,但費爾曼恐怕是用不到了。
費婉姍擦乾了手,她看了一眼時間。
費朝已經帶人去空中花園觀賞了,二、三樓除了僕役再無他人,她眯著眼打量著地上還沒僵硬的鮮活的屍體,“若是母親在,定會怪責我,罵我是個沒良心的孩子,可她死了,我不守那些迂腐章則,她管不了我,你也管不了我。”
將屍體挪動到更深處,費婉姍扔了無菌手套,再洗了一遍手。
沒多久,樓下的女管家去而復返,帶著導航機器人粉碎了費先生的屍體,同一時間,費婉姍和姐姐費紅英匯合,她見紅英姐時神情略顯慌張,作為外人的賓客可能看不出來費首席有什麼不同,但是作為親人的費紅英很快看出來了妹妹的異樣。費紅英攬過小妹的肩膀一側,輕聲問了她一句,“怎麼了?”。
費婉姍摩挲著自己的手,眼裡滑過一道怯意,“姐姐,如果我做錯了事,你會原諒我麼?”。
事實上,對費爾曼起了殺心的費婉姍,並沒有與費紅英互透過訊息,相反,她與關係算不上親近的大哥曾進行了短暫的對話,只用五分鐘便決定了父親的生死。費朝比她想象中更無情,沒有阻攔自己,但是費朝給費婉姍留了一句話,讓她先瞞著費紅英。
想不到吧,全家人都看得出來,敢去舉報費爾曼漏稅的紅英姐,一向厭棄他的費紅英,居然是費家最愛他的人。
可惜,人已經死了。
她下的手。
費婉姍的眼眶紅了一圈,不知道是在追悼自己的親情,還是害怕姐姐知道真相的一剎那。
費紅英愣了愣,緊接著她摸了摸妹妹的腦袋,搗亂了她精緻的髮型,“說什麼胡話呢,今天你最大,姐姐不怪你,不管做錯了什麼,我都原諒你。”
費婉姍視線不自覺往右遊曳,她沒敢對上二姐真誠的目光。
幾秒後,不再緊張的費首席恢復了正常社交,她淺笑嫣嫣流連於人群中,捧杯閒聊。
同一時間,先於大眾從空中花園溜出來的辛夷,憑著非同一般的直覺沿著木製樓梯往下走去,一直走到二樓與一樓的交界線,樓梯口拐角時,她都沒發現行走間步子變快的費家僕役們,是為了什麼神色匆匆。
辛夷杵在原地的舉動,很快被智慧監控發現。
智慧管家隨即向一樓的導航機器人發出指令,英俊的吸血鬼踏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向辛夷所在之處趕來。
那隻仿生人見到辛夷的那一刻,同樣說出了他在電影中的經典臺詞。
“噢,我的小甜心你迷路了麼,有什麼是我能為你幫忙的?”。
顯然,他接到了帶走辛夷的指令,驅趕對方到正確的位置待著。
辛夷虛虛瞥了這隻格外好看的仿生人的機械臂一眼,機械臂的外骨骼包著一層人類肌肉,她上下認真掃視著,仍然覺得哪裡怪怪的,可始終沒找到什麼,搞事的心思便歇了下來。
“謝謝,可我並沒有迷路。”
說罷,她與導航機器人一同下了樓梯,仿生人走路時與正常人並未不同。
跟在仿生人後邊的辛夷,卻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她走下來很正常,但這隻仿生人為什麼要跟著自己一起下來?】
只為了幫助她一人,獨獨向自己趕來,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