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醫生原本笑眯眯的,一臉溫和,直到看到了今晚召自己來的病人辛夷,口罩之下的笑容瞬間停滯。也不能這麼說,宋眠畫的人像五官都很像辛夷...整容之後的李道金的臉,但若是讓“李道金”站在這副畫旁邊,還是有細微的不一樣的。比如說偽裝成小護士的辛夷,她用陰影粉改變了自己的五官走向,刻意為之,導致了差異。
霍華德醫生“咦”了一聲,幫辛夷隱瞞道:“這小護士很眼熟,可能在我們醫療署吧,不過我並不參與門診,我是心理科的醫生。”
宋眠聽到醫生是心理科的,還振振有詞說辛夷,正是醫療署的在職護士,他起初是疑惑了幾秒,隨後看到滿場奔跑的護士們,宋警長了然,或許是他疑心過重了。小護士沒有必要騙自己。
霍華德提問,還有別的需要他幫忙嗎?
“如果你哪裡不舒服,軀體症狀明顯,可以白天來掛我的號。”
醫生靜靜的說完了這句話。
宋眠搖了搖頭,在兩人並行離開醫療署的大門時,霍華德醫生多嘴提了一句,“我們醫療署的壓力還是挺大的,尤其是上夜班的,非常容易辭職。”
宋警長此時已經到了自己的車前,旁邊那輛停的飛車,正是霍華德醫生的。
宋眠愣了愣,心想:壓力這麼大,怪不得那小護士瞧自己擋道的時候,眼神那般可怕,就像要刀了自己一樣。
兩人的談話很短。
這次目視人離開的,換成了霍華德醫生。
醫生背後被涼風吹拂,他視線停在了自己車頭白色的亮燈,終於是明白一樓的大換衣間,自己的備用衣服怎麼少了一件。原來是被辛夷偷走了。大多數時候,觀測者是不能干擾實驗體行動的,他們要做的便是記錄資料、保護資料。可霍華德或許是一身反骨吧,他不僅想要靠近實驗體,還想要參與她的世界。
“這操淡的世界,真無聊。”
“做不完的實驗,真無聊。”
“無聊。”
霍華德神色淡漠,緩緩啟動了車輛,唯一期待的是,與辛夷的下一次會面。
*
辛夷早早就回到了李家,深夜時分,僕人也沒敢叨擾李星野李沐澤兩兄弟。
她坐在一樓的大客廳,桌上有兩款嶄新的光腦裝置,辛夷拿起了一款,自如的拆了包裝戴在了自己手腕上。拿到了李家的光腦,辛夷大概想起了懶鬼託付的禮物,還在儲物室裡,她有些惆悵。
湯泉七天內都必定有警署的人,把守著。
若是黑山羊的人透過特殊的光腦,給自己傳遞訊息,她沒有及時收到,怕是又得被懷疑。
辛夷憂慮間,神智變得不清,在登陸了自己的光腦賬號,還原了之前資料之後,她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至天明,僕人們發現了睡在空調底下的道金少爺,被嚇了一跳,尤其是晚上曾為小少爺叫過急救車的僕人,更是心慌慌的,連忙為辛夷蓋上了一層綿軟的毯子,不薄也不厚。
“少爺,少爺你醒了?”
辛夷昏昏沉沉的,仍然被僕人刻意放輕的動作打擾到,她警覺的睜開了眼,手攢著僕人的胳膊,“現在什麼時間?”見到僕人的臉,略過對方的動作,辛夷才放緩了語氣,“大哥出去了嗎?”
僕人小聲答道:“星野少爺和沐澤少爺,都在一路用餐。”
“他們不知道您在樓下睡了一整夜,要不要我去稟報。”
辛夷連忙擺手,李查爾和大夫人等叔叔伯伯,都不在家中,旅遊的去旅遊,外出公幹的外出,她沒心思裝少爺。便讓僕人送了一份餐食,到大客廳,放在自己的眼前觸手可及的位置。
僕人走了一會兒,辛夷晃了晃腦袋,到一樓備用的房間簡單漱洗了一番,不消多久,她在洗浴室的門口,看見了向自己走來的兩兄弟。李沐澤在家中,很少帶他那唬人的眼鏡,一雙澄亮的眼眸認真看著弟弟阿金,悅然語氣道:“阿金,你昨晚是在客廳睡的?”
二哥的語氣沒有質問辛夷,但小眼神出賣了。
李星野和往常一般,穿了法庭的制服,修身的衣服和挺拔的身材,顯得人格外神采奕奕,氣宇軒昂。
大哥用懷疑的語氣說道:“阿金吶,你真大晚上去醫療署了?”
李沐澤霎時間目光變得膽怯起來,沒敢看阿金的眼,他懷疑昨天的辛夷,在湯泉全是裝的,心理還在害怕。二哥壓著嗓子,吶吶道:“沒事吧,阿金,怎麼又去醫療署了?”
兩人圍著剛洗了把頭髮、神智初歸的辛夷身旁。
“怎麼回事?”
“阿金你哪裡又疼了。流星號的醫療艙也不怎麼樣。”
辛夷懶洋洋的撥開了兩人,三人從擁擠的地方來到開闊的客廳,“沒事,就是晚上睡不著覺,掛了霍華德醫生的號,他開了鎮定藥劑給我。”
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你們也要嗎?安眠助神的。”
大哥和二哥立馬搖頭,他們睡眠可好了。
李沐澤見辛夷都帶上自己買的新光腦了,笑嘻嘻的,“我就說阿金喜歡這款,最新出爐的裝置,已經提前加好了我們兩的id,成為你的緊急聯絡人。”
辛夷也不是第一次丟光腦了。
她對李家兄弟,和原主的兄弟情,有那麼一絲羨慕。
可惜,她辛夷就一人活在世上,母死父亡,無兄弟姐妹。
辛夷不由得問了一句這兩人,“哥哥會不會覺得阿金很沒用,到處給家裡惹麻煩,還丟光腦,要你們每次在家中擔憂。”
她垂眸,思緒卻不知飛向何方。
下一秒,李星野摸了摸阿金的腦袋,安慰她道:“我們是家人,怎麼會嫌棄你呢?”
李沐澤在旁邊淚眼婆娑,再一次覺得阿金還是有救的,已經開始自我反省了。
李沐澤繼續用屁-股擠走了沒眼色的大哥,教師本色展現的淋漓極致,說教式發言開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