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頭藉著月光看了一眼,只見一條五彩斑斕的蛇正在他的手背上緩慢的爬著呢,還能看到它嘴巴里的毒牙。
張文遠嚇得僵在床上,他想開口喊何建山,可嘴巴一動,那蛇就動,他甚至腦補他喊人的時候,蛇會撲進來鑽他嘴巴里的場景,他害怕的閉上眼睛,能感覺到褲子間一股熱流湧了出來。
這個時候也顧不上羞愧了,只期盼著這蛇趕緊爬走。
睜開眼睛的時候,見那蛇還在,張文遠腦子都快轉不過來了。
是周樂,一定是周樂乾的!
今天她還說要抓蛇給自己,晚上蛇就來了。
“何建山,何建山!”他咬牙低聲喊著何建山的名字。
何建山還打著呼嚕,白天干了那麼多的活兒,晚上睡得沉了些,哪裡能聽得到。
張文遠更加絕望了,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周樂,我還錢,我肯定還錢,你讓它走吧,快讓它走。”
那蛇似乎聽懂了他的話一般,蛇尾在他臉上掃了掃,慢悠悠的爬走不見了。
那小蛇一路爬到了牛棚,用腦袋蹭了蹭老黃的手,老黃摸了摸他的腦袋,讓它回去了。
今天白天看到那個男的,他一眼就認出來是之前把原來的老黃推倒在地的那個人,是大隊裡的知青,好像是姓張,跟小四有些牽扯。
可惜他跟小四沒辦法見面,要不然就能問問,她到底是什麼時候過來這裡的。
記憶裡沒有多少關於小四的事情,倒是知道小四在這裡過得不錯。
那個人不是個好人,希望小四不要被他騙了,至於弄這條毒蛇,也是為了嚇嚇他,這裡的規矩和他們那裡不一樣,這種人渣,也不能隨便弄傷了。
見那條蛇爬走了,老黃若有其事的翻了個身接著睡去了。
蛇爬走了,張文遠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難堪。
伸手摸了一下墊在身下的被子,他居然被嚇得尿了褲子。
張文遠的臉都紅了,他很想起身清理一下,可渾身難受不說,面對周圍一片漆黑,他更怕那蛇還會再回來,這一夜他都沒怎麼睡好,快要天亮的時候,才悄悄爬起來,將自己的衣服和被子洗了。
何建山起床的時候,就聞到屋子裡有一股尿騷味,正準備找找味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時候,張文遠就從外面走進來了。
看著何建山朝著自己的床鋪走過去,張文遠連忙呵斥他。
“你想做什麼?”
“我就是聞到一股怪味,想看看是哪裡傳出來的味道。”
張文遠心裡虛著呢,哪裡敢讓他靠近自己的床鋪,“什麼怪味,我看是你沒好好洗澡,腳臭的味道吧?”
“你什麼意思?”何建山也惱了,這張文遠跟個娘們似的,不對,他連娘們兒都不如,人家女同志還能下地幹活兒呢,他能做什麼。
天天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樣的,他幹了一天的農活,回來在屋子裡脫鞋都要被他嫌棄腳臭。
他願意腳臭的嗎?幹那麼多活兒,腳怎麼可能不臭,洗了多少遍了,還要被他嫌棄,真是夠事兒的。
何建山忍他好久了,這會兒自然也不客氣了,旁邊的女知青聽到動靜,站在門口問了一句,張文遠立刻道,“沒什麼事,就是建山鬧脾氣了,我正勸他呢。”
女知青現在的隊長何月皺了皺眉,雖然都姓何,可這何建山挺事的,也沒張文遠好相處,“何建山同志,大家都是一起下鄉的知青,雖然我們來自不同的地方,可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在這裡,我們就是一家人,也多虧了張文遠同志能夠包容你,你難道不知道反省一下自己嗎?”
“我就是聞到一股怪味,怎麼就賴我了?”何建山憋紅了一張臉,可是不管他怎麼解釋,旁邊的女知青都不信。
這裡就兩個男知青,平時她們女知青也會搭把手的,這男知青的屋子裡的確有一股味道,張文遠天天收拾自己,她們都看在眼裡,那味道肯定就是從屋子裡另一個人身上傳出來的,也就是何建山身上的味道。
這會兒聽他說有怪味,女知青們都鄙夷的看著他,一個大男人,居然這麼不講究衛生。
“呀,張文遠同志,你怎麼把被子給洗了。”女知青裡的陳豔看著掛在院子裡溼漉漉的被子,一臉的驚訝。
張文遠輕咳一聲,“被子太髒了,我就想著洗洗。”
“那你把被套拿下來洗啊,怎麼連裡面都洗了?”
“我覺得裡面也有點髒。”張文遠尷尬的笑了笑。
落在女知青眼裡,就是他人比較憨厚了。
“這樣洗了,今晚肯定不能幹了,那你晚上蓋什麼?”俞靜靜看著溼掉的被子,皺著眉頭問道。
“我還有床被子,還能蓋呢,你不用擔心我。”
俞靜靜被他瞧得臉紅,她下鄉是因為自己是幹部子弟,要帶頭做好表率,她爸早就跟她說過了,在這裡頂多待一年就把她弄回城。
只是鄉下到底不如城裡方便,她倒是得了張文遠不少的照顧,這人從社員手裡買了雞蛋還有一些地瓜幹,都會問她吃不吃。
她也不是那種吃白食的人,拿了他的東西,也會給他一些點心,就當是他們兩個交換的。即便是這樣,她對張文遠,也是有些好感的,覺得他人是真的不錯。
“何建山同志,人家張文遠同志連自己的被子都洗了,總不能怪味是他弄出來的吧,我看你還是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吧。”何月有些生氣的說道。
另外三個女知青也跟她是一樣的想法。
何建山想替自己辯解,就因為張文遠嫌棄他,他都已經買了肥皂洗腳了。只是他嘴笨,又說不過那幾個女知青,她們都向著張文遠,自己這個受氣包是當定了。
張文遠心裡也沒表面那麼淡定,哪怕是用肥皂搓洗了那麼多次,還是怕被人聞出來。
更忐忑的是周樂說抓蛇,還真抓了一條蛇過來,他就是再傻,也能看得出來那是一條毒蛇,那個賤人是想要害死他啊。
比起回城,當然是他的命更重要了,命都沒了,他拿什麼回城,他可不想死了還在埋在這裡,周樂那個毒婦,保不齊到時候還得去他墳頭上踩上兩腳。
想到會有這種情況,張文遠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目光不由落在俞靜靜身上,他一定要回城,絕不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