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在太后駕到開始,人說皇后今日身子不適,送了不少稀奇的花卉過來,算是表達自己的孝心,又是對各家女眷的恩賜,一身翡翠色華服的老人家,在芳華長公主攙扶著太后示意大家坐下。
“大家就當是一般的宴會,過過家常就好,哀家啊老了,老了就喜歡熱鬧,因此啊讓你們這下雪的天氣都來配哀家,哀家啊也麼有什麼東西給你們,前天得了謝珍珠,一會就送給大家。”太后樂呵呵的招呼大家。
太子景澤伯清風明月一笑:“太后這話說的是折煞大家了,大家都是希望您安康長樂呢。”因為黎羲淺的事情,太后可是狠狠的責罰了石玉月,搞得今日這位月妃娘娘都不敢來。
太后目光如炬,雖然她老了,朝中的渦流不再參與,正所謂旁觀者清,她自己對這位大孫兒還是有些忌憚的,只要是自己稱讚過的女子,全部收入府中,再接著他們來討自己的歡心,著實不雅。
“澤兒啊。”太后叫的是景澤伯,目光幽深的看著坐在他旁邊的黎柳柳,這等位置,豈是她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丞相之女做的,還沒有近了皇室的大門,就有了不臣之心了?
“是我讓柳柳過來的。”景澤伯放在桌下的手拍了拍自己心上人的手背,示意自己一定會護她周全。
陪末座的黎羲淺挺直腰身注意那邊的一舉一動,黎柳柳最喜歡往上邊爬,只要等到達被人仰視的地位,似乎大家就不敢再說她的身世。
其實,最高的位置反倒是最看重女子的身世,不知道這些女眷今日之後會如何的議論這位京城第一美人了。
“蠢貨。”謝長語撐著下巴喝著酒水,眼中滿是促狹:“你這個妹妹是真的飽讀詩書嗎?恬不知恥的去做那個位置,不知道太后不喜歡她?”
“就是知道不喜歡才要露臉,得了太后的歡心啊。”黎羲淺笑眯眯的說著。
這時候太后環視了起來,所有的女眷馬上正襟危坐了起來,太后深居宮中,難得宴會,又對黎柳柳產生厭惡,擺明了是要再選一個孫媳婦,一瞬間,各位小姐都不露痕跡的整理了一下妝容髮髻服飾。
太后祥和的目光看著謝長語身邊的少女:“聽說丞相府的大小姐也來了,在哪裡啊,讓我看看。”
黎羲淺眸子一閃,這太后怎麼想起來問候自己,卻是看著謝長語對著自己眨了眨眼睛,算是明白了過去,能得到太后一句問候,算是維護了自己的體面,忙站了起來:“臣女黎羲淺叩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萬安康健。”
她合手下跪扣頭,一氣呵成,哪裡有半分草包的模樣,黎柳柳也納悶,這家裡可沒人教過她皇室的規矩,這人簡直就像日日都在學一般。
“過來,讓哀家看看,做的那麼遠做什麼,一會大家的表演都看不得了、”太后招手。
黎羲淺挺直腰板站了起來,一步步的走了過去,這條自己曾經走了十年的路,被這位太后從厭惡嫌棄,到接受喜歡,其中的坎坷只有自己知道,想不到,這一世,憑著謝長語一句話便是得到了。
芳華長公主忙笑起來:“都說黎二小姐乃是京城第一次美人,我看著這大小姐也是清新脫俗,端莊大氣的很,頗有兩份高貴呢。”能讓自己母親高興的事情,她這個女兒是最愛做的,示意身邊的宮女在旁邊加了位置。
“是個可憐人哦,長語說你母親出身不高,被扔到莊子十年,回來也沒有好好的教導。”太后哀嘆起來:‘分明是個好看的姑娘,來,做到哀家這邊來,丞相為大周鞠躬盡瘁,我卻不知這唯一的女兒守著這樣的苦難。’
這是擺明告訴大家她壓根就不認這黎柳柳的血統。
在做的女眷都是一怔,隨即跟著風向走了起來,無不是誇獎黎羲淺落落大方處變不驚頗有大家風範,在震驚之餘,看著太后拔下發髻上了孔雀寶石步搖親手帶到黎羲淺的頭上,更是說不出話。
芳華長公主也是一愣,這簪子是太后最愛的,自己都不敢打主意,今日就送出去?簡直令人咂舌,不過手裡卻是脫下自己一對金鐲子:“我也是第一次見大小姐,頗為喜歡,這便是見面禮了。”
難道,這太后是要?——
黎柳柳看著謙卑的黎羲淺坐在太后的旁邊,若不是要保持第一淑女的頭銜,恨不得過去一巴掌送上,自己苦苦不得的東西,居然再一次被這個人奪去,還,還讓太后羞辱自己出生!
“長語給哀家說了你的事情,好歹是大家小姐,即便不受寵也是正出,那個不長眼的欺負你,只管打了去,丞相兜不住,哀家給你兜住。”太后樂呵呵的揮手,示意舞樂開始。
黎羲淺嘴角始終淡淡的笑著,摸著頭上的孔雀寶石步搖,餘光看著黎柳柳要把自己生吞活剝的模樣,心頭暢快極了,是不是很不舒服。
一會,我會讓你更加不舒服的!
“來吃東西。”芳華長公主看著走到景澤伯旁邊坐下的謝長語,算是頷首見過,繼續和黎羲淺說起來話。
黎羲淺一點頭,二微笑,三對視,讓太后和芳華長公主都極其滿意,在加上謝長語是不是的說兩句,大家也都看出了了,是謝長語為這個丞相草包女兒美言呢。
景澤伯握住酒杯看著黎羲淺,不知道為何,就感覺這人似乎對自己極其厭惡,連著無意掃視過來的目光都帶著冰刀似的惡寒,他不是在乎女人的性子,這一刻似乎感覺這個女人像是和自己認識一般。
“看什麼看,想給你那愛妃報仇?”謝長語冷冷開口帶著打趣“這怎麼多人呢,你要玩陰的,也放了眼罩子,本侯可不是瞻前顧後的性子。”
言下之意是要護的這個黎羲淺的周全“怎麼了?小侯爺聲色犬馬不過表面,這一次還看上這種清淡的少女,巧的我有兩個舞姬,你若是喜歡——”
謝長語目光夾著不耐煩:“你安分帶你,不然我可讓你下不來臺。”警告的氣息在二人之間蔓延,這時候景澤宜敬酒:“柳柳想著給大家助興。”
宮廷宴會都是允許管家兒女表演的,太后點了點頭,完全不掩飾自己對黎柳柳的厭惡“你那妹妹在府中可是苛刻你?”
黎羲淺搖搖頭:‘二妹對我很好呢。’他雖然怎麼說,可眼眸之中的落寞和一絲憋屈通通落到太后眼中,此時無聲勝有聲,黎羲淺經歷了宮中起伏,明白有些時候有些話,不說出來,反而可以讓人更加的猜測起來,再則,這裡都是老奸巨猾的人,揣著糊塗裝聰明。
能得到他們一絲同情也是好的。
這時候大家看著黎柳柳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一聲粉色上襖上邊點綴著梨花飄落,袖口還用銀絲線精心的勾勒出了花邊,下著一套白色百褶破邊裙,裙袂如同一朵倒扣下來的花苞,裙襬繡著一圈小巧的山茶花,走起路來如同一朵盛開的花朵,兩個長長的青色絲帶一邊斜著繡著一支梅花,腳上一一雙白色的弓鞋,鞋頭墜著一個粉色的珍珠,更是精緻不得不行。
女子挽起一個百合髻,一邊墜著一個石榴簪花,下面硃紅色的步搖在耳邊墜著,耳朵上是兩個蓮花耳墜,粉色的口脂將小嘴映照的光滑,鼻樑高挺,一雙鳳眸柔柔如水,身段動若扶柳,很是較弱。
我見猶憐的很,黎柳柳對著太后拱手:“獻醜了。”
太后點點頭。
謝長語卻是注意道黎羲淺嘴角的笑意更加大了起來,心中感覺不對勁,忽的耳邊傳來了空靈的聲音,一看,眼睛一瞪,那黎柳柳演奏的不是五音木魚嗎?
這乃是佛教樂器,太后一向注重禮佛,每個月都要齋戒,還真是個聰明的。
不少的女眷心中都是這樣感慨起來。
而高座之上的芳華長公主,原本姣好的面容,清朗的微笑,隨著黎柳柳一聲聲的敲擊慢慢的化為烏有,甚至變得陰暗起來,黎羲淺心中冷笑:黎柳柳你不知道嗎?芳華長公主的逆鱗便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