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諭[穿書] 第70節(1 / 2)

第090章 真相 宋司正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們。

劉岑寧被關在三科的特殊審訊室裡, 天色已晚,守在辦公室裡的田黎已經睡下,現在輪到宋司值班。

牆上的鐘顯示此時此刻是凌晨一點二十分, 宋司洗過澡,從休息間裡走出來, 站在特殊審訊室的門口。這扇門是金屬做的, 在一片昏暗中微微泛著冷光,冷漠地將門外的宋司與門內的真相隔離開。

他長長地、長長地凝視著這扇門,無法進,無法退,只能任由大腦發出尖叫——他被無限地困在了這個剎那。

無論再經歷多少次記憶重組, 無論再把“宋司”這個人拆開來解析多少遍, 每次只要走到這扇門前,先前的所有構建都會被打斷,只剩下恐懼和空白。

潛意識在告誡他滾遠一點,警告他永遠永遠不要試圖再推開這扇門, 似乎後面藏著最可怕的怪物。但宋司被外界的電流和藥物控制, 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回到此處,一次又一次地伸手嘗試去推。

防護門摸起來是冰的。

宋司在自己的潛意識裡發抖, 滿身冷汗, 將所有可憐的神經繃到極致。外界的刺激依然源源不斷,且越來越強,逼迫他伸手握住門把手, 沿著記憶的軌道, 將這扇禁忌的門擰開……

……

劉岑寧正坐在審訊桌的背後, 沒有睡覺, 隻眼也不眨地凝視著宋司, 手因為興奮而微微發抖,用飽含情緒的聲音低聲道:“你來了。”

宋司與他面對而坐,已經戴好了意識海審訊的器械,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問:“你在等我?”

劉岑寧露出笑意,坐直身體,近乎膜拜地用目光一寸一寸舔過宋司的臉和身體,“嗯”了一聲:“我在等你。”

宋司覺得他很奇怪,大約是被審的太久了,精神哪裡出了問題。他給劉岑寧也戴上器械,不冷不淡地說:“今天換我來審你。”

劉岑寧很鄭重地雙手交疊,端坐在桌後。呢喃道:“你會知道所有你想知道的真相。”

宋司皺眉,又瞥了他一眼,無意與他多說,獨自摁下投放鍵,潛進了劉岑寧的意識海里。

這是寧海集團被大火燃盡後的第二十天,宋司深夜違規審訊,想找一份非常重要的名單。劉岑寧被捕這麼長時間,一直不肯吐露特偵局的內應,哪怕付希、楚明意輪番進意識海拷問,也沒能拿到有效的情報。而他們拷問劉岑寧的時候,宋司一直作為監察者,以局外人的身份見證了全程。

他總覺得哪裡不對,說不上來的不對,似乎劉岑寧的意識海有什麼東西在勾引他,讓他每次監察時心神不寧,總是不自覺地渴望親自進入他的意識海看看。

宋司是實幹派,他想做,便付諸實際。

沒有監察者,他一個人落在這個熟悉的意識海之中。劉岑寧的意識海是一棵巨大的樹,樹冠高聳入雲,樹根盤綜錯雜,像是連線天與地的某種通道。前幾次,當楚明意與付希潛入時,這棵樹會在瞬間意識到侵入者,然後揮動起樹枝,毫不留情地將侵入者打回去。而此時,宋司就站在巨樹的前方,只有一陣溫和的風從他臉頰前吹過,吹亂他的頭髮。

宋司往前一步,巨樹便顫動一分,從樹幹中央慢慢浮現出劉岑寧的臉來。他神色虔誠,注視著身前的宋司,張開木製的嘴,一開一合道:“我等了十四年。”

宋司卻沒什麼耐性,也不怕被這個潛意識世界攻擊,開口便問:“誰在特偵局裡接應你、提供你實驗資料?”

巨樹無聲地笑了起來。

宋司往後退了半步,等待他笑完,卻聽見他風牛馬不相及地說:“您忘卻自己的身份,藏匿在特偵局裡,讓我們苦尋至今……沒關係……歡迎回家……”

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巨樹燃燒起來了。

火焰從樹冠燃起,迅速充斥滿整個空間。宋司神色一變,心知糟糕,如果整個意識海都陷入火海,只有一個可能:外界的劉岑寧本體接近死亡,這個世界要崩塌了!

為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他反應極快地嘗試切斷與意識海的連線——這件事他做了無數次,幾乎是刻在骨子裡的本能,從未有過失手的時候。但這一次,眼前的巨樹用樹枝死死地纏住他,無論如何不允許他逃離。火焰蔓延得非常快,一個呼吸間,巨樹被燒得只剩下那根纏住宋司的樹枝,緊接其後的是:天塌了。

天空失去支撐物,朝著地面墜落而去。

壯觀到難以用語言描述的畫面,宋司大睜著眼,聽見最後的樹枝還在笑,聲音中帶著火焰,從四面八方道:“我將以卑微之身將您從肉.體解放,歡迎回家……”

劉岑寧的意識海世界徹底崩塌。

他難得感到恐懼。如果劉岑寧真的在外界死亡,他的意識也將被迫脫離肉.體,忘卻自我,迷失回家的錨點,永遠被困在高層次元。世界崩塌的最後一刻,他不停地強迫自己去回憶楚明意,回憶他們隔著水缸對視的場景,試圖將這個對自我認知最為重要的時刻牢牢記住,至少能給他提供一點回家的希望……

下一刻,宋司像脫離了重力的衛星,跟著墜進二重意識海世界,墜進了更高的次元。

關於“宋司”的一切都被抹去了,他漂浮在數不清的星球之間,懵懂得如同新生嬰兒,茫然不自知,對時間也沒有了概念。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慢慢察覺到,以他為中心,無數新的“星球”在靠攏,圍繞著他或遠或近地懸浮。而他彷彿變成了某種通道,連線起這個世界與那個世界。他透過無數陌生人的眼睛“看見”一個美妙的空間,又跟隨他們人生,認識了綠色的叫森林,藍色的叫海洋,灰色的鋼鐵盒子是高樓……起初,他喜歡操控那些陌生人,讓他們成為自己的傀儡,去做自己感到好奇的事情,再之後,他又漸漸感到厭倦,連看的興趣都沒有了,整日逗弄附近飛來飛去的藍色“蝴蝶”。

也許過去了一百年,或者一千年,甚至可能一萬年。

直到他透過某個小孩的眼睛,無意間看到了一個大水缸。

大水缸裡躺著一個人,同樣也是小孩子,已經奄奄一息,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宋司從無數畫面中遙遙看到這一幕,頃刻之間,他所在之處開始坍陷,圍繞在他周身的所有星球都動盪不已,藍色蝴蝶也受了驚,急匆匆地飛離。他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錨點,以此為中心飛快地回憶起了屬於“宋司”的一切,並急速朝著其中某個世界墜落……

再睜眼時,他依然坐在審訊室裡,頭戴著審訊器械,對面坐著昏迷不醒的劉岑寧,掛鐘顯示時間是一點三十分,離他進入這個房間只過去了十分鐘。

更奇異的是,他依然能清楚的察覺到與陌生人之間的聯絡,一閉眼,便能輕而易舉地翻閱那些人的人生,甚至操控他們按自己的指令行事。

這就意味著他在意識海中的經歷並非錯覺,且隨著他意識的迴歸,覺醒的能力也跟著回到了宋司這具身體內!

有了記憶,宋司很快發現,那些陌生人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服用寧海藥,或者透過其他手段,後天擁有了異能,在宋司操控他們的同時,他們也源源不斷地從宋司身上攝取能量。宋司就像劉岑寧意識海中的那顆巨大的樹,連線起兩個世界,給他們提供養分。又或者,他們就像一個等級森嚴的蟲族社會,他就是金字塔最頂層的那隻母蟲……

中計了,宋司想。

劉岑寧明知道寧海藥不是什麼好東西,依然大肆在市場販賣,大約是想透過寧海藥製造一個龐大的異能者王國,只等待一位國王來操控所有低階子民。

可是,為什麼是他?

宋司不敢細想,也來不及細想。他一感到迷惑,所有與他相連的寧海藥患者也跟著感到迷惑,他一感到憤怒,他們便也跟著瑟瑟發抖。於是他摘掉儀器,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獨自從特偵局離開,回到了自己的診所內,將所有門窗緊閉,給楚明意發了一條資訊請假。

楚明意居然還沒有睡,很快回復他:“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真想再見一次那傢伙。宋司看著他的資訊,忍不住敲出一行字:“你還欠我一條命,還記得嗎?”

片刻後,他又把這句話刪掉,改成:“我剛才掉進了二重意識海里,被困了大約上千年,你是我回家的錨點。”

但最後,他什麼也沒有發,只是把手機關機,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試圖將自己催眠,可是催眠效果不佳,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忘卻意識海中的漫長時光,也無法切斷與異能者之間的通道。新的能力如同一道枷鎖,牢牢地套在他的身上,讓他有種一切都被他人掌控的感覺,這種感覺太讓人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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