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皺皺眉,把臉往另一邊偏過去,嫌他煩。
楚明意笑了一聲,搖搖頭,從後座拿了不知誰落下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醉得神志不清,中途宋司醒來一次,不知時間不知地點,只知道有人正在給他擦臉,房間裡很暗,旋轉的視線裡看不清楚是誰,那人見他睜開眼,問了一句:“醒了?要不要吃顆醒酒藥?”
宋司聽得迷迷糊糊,潛意識裡把臉往旁邊側,似乎是想躲那人的手。
毛巾一如既往地落在他臉上,過了片刻,傳來輕輕敲門的聲音,另一個人問:“沒打擾你們吧?我進來拿個東西。”
腳步聲,呼吸聲,還有淡淡的酒精的味道,進來的人又說:“他喜歡矮點的枕頭,這麼高的明早起來絕對落枕。”
床邊的人聲音要輕很多,宋司意識模糊,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再一次墜進醉酒的夢境裡。
第二天醒來之後,大腦一片空白。
宋司太高估自己的酒量了,居然喝啤酒能喝到斷片。他坐在床上懵了十幾分鍾,才發現這是個陌生的臥室,完全陌生,見都沒見過。
只有窗外的大銀杏樹有點眼熟——是楚家那棵。
可這個臥室,既不是他的,也不是楚明瀟的。
宋司拍拍額頭,爬起來走了一圈,臥室的主人明顯是男性,整個收藏櫃全是不知真假的槍和冷兵器,除此外,書籍一本也沒有,衣櫃也是寥寥幾件衣服,盥洗室連洗面奶都找不到。
宋司頭重腳輕地拉開房門,差點迎面撞上一個人影。
他正處於遲鈍狀態,驚得往後連退兩步,差點栽倒。那人單手拽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了回來。
門口的是剛洗完澡的楚明意,渾身還散發著沐浴露的溫暖香味。
“剛好起來吃早飯,阿姨給你做了醒酒的粥。”
宋司慢慢睜大眼。
他的舌頭還不太利索:“這是……是你房間?”
楚明意道:“是啊。你昨晚非得要睡我這間,不讓睡就哭,還趴在地上打滾,要死要活的。”
宋司:“……什麼??”
喝了一點酒,也不至於又哭又打滾吧,真要幹這麼丟臉的事情,腦子裡那隻蝶看得下去?
“嗯,”楚明意道,“不信你問我哥。”
宋司狐疑地看著他:“那你昨晚睡哪?”
楚明意露出一排白牙齒:“你猜。”
宋司不想猜,回自己房間洗漱完畢後下樓吃早飯。
楚明瀟正坐在餐桌邊看報紙。
大半個月沒見,楚明瀟看上去沒有任何變化,依然穿著舒適的家居服,見宋司下樓,便將報紙疊起來,溫聲問:“宿醉好點嗎?”
宋司看到他,居然有點緊張。
“還算好,”宋司道,“瀟哥,我昨晚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楚明瀟道:“挺乖的,醉了就睡。”
宋司頓時挑起眉:“楚明意說我在地上打滾?”
楚明瀟抬起頭,看了一眼正走到樓道間的弟弟,笑道:“打滾倒是沒有。昨晚你睡到一半,跑到他房間把他趕出來,說要睡他的床。所以他記仇,故意騙你的。”
宋司一愣。
他當場尷尬到起雞皮疙瘩,沒敢去看坐在對面的楚明意,假裝鎮定地給自己倒牛奶。
一口氣喝完半杯牛奶,宋司道:“對不起,我再也不喝酒了。”
楚明瀟點頭:“嗯,我贊同。”
楚明意道:“哥,我明天走,宋司在你這多待兩天,你給他看看腦子,最近感覺他腦子不太對。”
宋司:“怎麼還罵人?”
楚明瀟道:“好了,先吃早飯。”
阿姨準備了三份早餐,給弟弟做的中式,給哥哥做的西式,給宋司做的沒有式,像病號餐。
三人各坐一方,吃完早飯。楚明意只穿著一個小背心,扛著鋤頭去花園裡翻土,剩下宋司和楚明瀟兩人在客廳裡。
宋司看著楚明瀟,宿醉影響了他的語言功能,讓他遲遲找不到話題開口,氣氛有些尷尬。
楚明瀟看上去卻不介意,主動開口道:“上次打電話問我的事,妥善解決了?”
宋司遲鈍了半拍才想起來,他指的是楚明意做二重審訊的事。
“楚明意活蹦亂跳地出來了,”宋司道,“就是收尾工作麻煩些。”
楚明瀟道:“嗯,他那個人雖然莽,還是有分寸的。”
說完,他朝宋司招了招手,示意他坐過來。
宋司在他的身邊坐下。離得近了,他聞到一股非常清雅的味道,像松木做的精油,若有若無,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神經。
楚明瀟抬手,手掌貼上他的額頭。